这房子并没有被摧毁。
完整的房子,在一片废墟之中是那么的显眼,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庇护着房子不受侵扰。
这是贝特利的家。
没错,是他成为持戒人之前,一直住的家。
图恩神父犹豫一下,然后一脚将门踢开。
尽管神父并不想这样暴力地开门,可是贝特利忘记给他钥匙了,他只能这样。
神父走入房子,环顾了一下四周。
墙壁、地板、天花板,全都有被烧焦的痕迹。
地上有很多早就干透的血迹。
血干到发黑,连血腥味都消失得干干净净。
可是这依然不难看出来,这房子曾经发生过何种悲剧。
贝特利将这房子买下来之后,完全没有装修过,没有动过里面任何的东西——
除了好好地去安葬自己的家人之外,这个家的一切都没有动。
也没有人试图破坏这里,因为这里没有值得掠夺的东西。
会有孩子企图跳进来玩,但都被贝特利留下来的神术无声无息驱逐走。
时间像是定格在了很多年前的某一个时刻。
这是贝特利唯一的时间,这才是属于贝特利的真正时间。
不管他做了什么,不管他在做什么,他都没有办法逃离这场噩梦的阴影。
即便是他用更大的阴影去笼罩自己憎恨的所有,都没有办法从过去脱身。
直到他死亡的那一刻,过去的阴霾才真正的离他而去。
神父站在房子之中,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然后低垂着眼皮,默默地替曾经在这房子内承受痛苦的人献上悼词。
虽然毫无意义,但神父还是这样做了,对无罪的死者应有基本的尊重。
他遵从着贝特利的话,走下了房子的地下室。
手中灯,替神父照亮前方的方向。
踩着阶梯的声音,在狭窄的楼梯中回荡。
越是深入地下,温度就越是低,但并不是那种会让人难受的冰寒。
是一阵淡淡的凉意...是凄凉。
“...”神父将灯放在一边,然后看着跟前一个玻璃箱子。
透明的玻璃箱子里,是一个不断跳动的蔚蓝心脏。
是贝特利自己的心脏。
如果说有什么东西能够承受海量的神力,那肯定就是贝特利的肉体。
贝特利的肉体本身就是异常的。
即使研究出来了吸收神力的法阵,可是若是正常的身体,根本就不可能忍耐半神、乃至真神的概念。
为了承受神力,贝特利耗费了无数心血去改变自己的躯体状态。
因此最好的容器,无疑是贝特利自己。
然后,他挑选了在各大神系中都极为重要的一个部位——心脏作为素材。
心脏的含义太多,但是每一个含义都证明其重要性。
没人知道贝特利为了将自己的心脏隔离开来,到底做了什么。
心脏如今似乎完全跟贝特利本人是两部分一般,就算贝特利死去了,它仍然在搏动。
但是这个容器不能那么早地连接上世界各地的法阵,不到迫不得已之时,绝对不能连接上。
理由的简单,那就是所有容器都有一个容纳的极限。
贝特利的心脏也是如此,能够吸收的神力是有限的。
除非有人替这个心脏排走源源不断贯入的神力,否则这个心脏大概半个月不到就会炸掉。
当然了,即使有人承担这个工作,也不能避免心脏的耐久度不断下降。
可是,起码使用的寿命能够得到延长。
具体能够支持多久,贝特利也没有办法做测试,毕竟他也只有一个心脏。
可能是百年,可能是十年,可能是一年。
没人能够拍着胸口去保证限期是什么时候。
心脏能用的时间是很短的,所以贝特利才会说这是让黑铁种苟延残喘的方法,而非是拯救黑铁种的方法。
“大概...现在就是迫不得已之时。”神父呢喃着。
这间房子同样布置下了能够吸收神力的法阵,复杂程度比起世界各地的大型法阵还要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