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楼充当观众的几人交头接耳，但被热烈的掌声给淹没，没人听见，更别说是四楼的伊丽莎白，初代种本来拥有崇高的地位，可在大多数人眼中伊丽莎白已经与废人无异，虽然表面上还是毕恭毕敬不敢造次，但暗地里说起时可都是低俗的话语。

.

朱丽叶朝宾客们提裙行礼，动作优雅，令人赞叹，伊丽莎白怔怔地看着她，与密瑟尔一样，朱丽叶也是伊丽莎白的亲生女儿，但她却是一场悲剧婚约的产物，是伊丽莎白受到蒙骗后诞生的后代，可是，这件事与朱丽叶没有任何关系，不管怎么说朱丽叶都是伊丽莎白的亲生女儿，也是陪着她度过四百年漫长岁月的亲人，父母辈之间的怨恨不应该转移到孩子们身上，伊丽莎白依然深爱着朱丽叶。

如今她已经长成了漂亮纤细的少女，看着她站在舞池中央接受众人的掌声与赞叹，伊丽莎白就像看见了曾经与赫卡忒共舞结束后的自己，又怎能不百感交集？

.

“朱丽叶，到二楼来吧。”

忽然，魔能扩音器里响起那个男人的声音，伊丽莎白顿了一下，眼神忽然变得冷漠。

初代种【黑天】弗朗西斯，伊丽莎白名义上的丈夫，早已反目成仇，听到自己父亲的声音，朱丽叶站直身子，转身沿着阶梯朝望台走去，没花多长时间便走到望台前，扶着栏杆，接受所有宾客的注目，无衣忽然明白了什么，恐怕这就是伊丽莎白口中的“初代种晋升仪式”，朱丽叶需要接受血族贵族们最隆重的礼节，需要接受其他魔界贵族的注目，再通过神秘的仪式与魔法将血统纯化，这样才有资格成为初代种，这条血统的晋升之路是赫卡忒从星界取得的成果，如今已经为无数三代种打开了通往二代种的道路，但初代种严格的八人限制却被秩序给牢牢定死，直到赫卡忒身死，才终于为二代种们打通了这条完整的晋升之路。

当然，赫卡忒也提到过限界真祖的理论，她的女儿密瑟尔也践行成功了这条理论，获得世上唯一的正牌SS+级心灵异能【世界】，成为血族唯一能跟龙族皇室叫板的限界真祖。

可惜她逃跑了。

.

不再去想这些，无衣专心观看这场仪式。

审判庭议长唐纳德站在伊丽莎白身边，弗朗西斯站在另一边，二人作为审判庭核心与朱丽叶的父亲，绝对有资格主持这场晋升仪式，仪式也必须要他们两人出席，“……仪式要开始了，站起来吧。”

伊丽莎白轻声说道，只见她默默地起身，女仆们连忙把她的裙摆给打理整齐，无衣也学着伊丽莎白站起来，不知道为什么要起立，再说似乎只有血魔们起立，这应该是某种血族内部的礼仪，怎么自己还要跟着——

啊，难道是因为自己和密瑟尔的血誓婚约吗？算下来自己也算血族贵族了，要行血族传统礼仪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宴场里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椅子与地板的摩擦声，随后又是一阵窃窃私语，像是有不知道这种礼节的贵族在小声询问身边的同伴，很快便沉寂下来。

整个宴场滴水可闻。

九、血与酒·I

宴场安静得滴水可闻。

一道浓烈的气息从三楼传出，那是黑龙公主列奥卡尼娅，在人形时放出血统气息是龙族的最高礼仪，这也代表了巨龙们对这场填充血族晋升之路的仪式所表示的敬意。

在这种庄严肃穆的气氛中，无衣不由得挺直腰杆站得笔直，让自己保持气势，不至于在这严肃的高压环境中被压得喘不过气来，“非常感谢各位莅临小女的生日宴会。”

魔能扩音器里响起弗朗西斯的声音，用的是礼貌的官腔，“今天是小女朱丽叶八百岁生日晚宴，同时也是她晋升初代种的仪式现场，审判庭的唐纳德议长对这仪式非常重视，整个仪式的流程将交给他来主持进行。”

“仪式之后宴会照常进行，希望各位能度过愉快的一晚。”

掌声雷动。

片刻后，这片掌声很快停歇，众人的目光重新投在保持正姿的朱丽叶身上，她就像一盏静谧的玫瑰花，接受血族们与其他贵族的视线，完全不觉得紧张。

朱丽叶知道，母亲之所以会执意邀请这么多贵族，就是为了要奠定自己在仪式后的初代种地位，而自己成为初代种也是唯一能带她从四百年的孤独中逃离的办法。

可是……

朱丽叶的余光从自己父亲身上扫过，自己的父亲，【黑天】弗朗西斯，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呢？

朱丽叶当然知道这四百年里母亲的遭遇，要说对父亲没有意见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可他毕竟是自己父亲，朱丽叶没有理由违抗他，加上弗朗西斯也承认朱丽叶是他的后代，他没有理由把自己给设计进去，所以，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母亲，朱丽叶都必须要完成这项仪式，晋升初代种。

.

唐纳德接过话头，轻咳两声吸引众人的注意，“晚上好，诸位。”

“我是审判庭议长唐纳德，愿永恒之血如海潮翻涌。”

“““愿永恒之血如海潮翻涌。”””

他说出这句近乎祷词一般的话，所有血魔同时低头，包括伊丽莎白在内，齐声低吟这句话。

无衣在书上听说过，据称这句话是最初八名血魔初代种从血海中诞生时从造物主那听来的，因为弄不清这句话中的永恒之血到底是什么意思，所以就被列入了审判庭最常用的祷词，也以此作为血族最高权力的象征。

“仪式正式开始，请各位就坐。”

唐纳德接着说道，得到主持人的指示后起身站立的血魔们重新坐回位置上，无衣也跟着坐下，好奇地看着那处望台。

接下来是稍显冗长的晋升之路解说，从唐纳德口中，无衣稍微知道了一些跟晋升之路有关的消息，血统晋升，是为了弥补血族顶层战斗力的方法，在出现晋升之路前，二代种只能通过二代种之间通婚才能生育，或者是通过初代种之间通婚来诞生新的二代种，至于初代种就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增加，一直被定死在了八人，而血统晋升便是增加高阶血统的方法，这是一次大胆的尝试，朱丽叶将成为第一名接受仪式加冕成为真正初代种的准初代种。

伊丽莎白静静地注视着朱丽叶，她的心情从遇见密瑟尔过后就一直不太好，她知道密瑟尔绝对不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来获取【血泪】，那是赫卡忒唯一的遗物，伊丽莎白自己都曾设法获取，却被弗朗西斯给随身保管，根本无从下手，【血泪】里到底装着什么？这已经成了众人都在猜的哑谜。

伊丽莎白想过很多次，如果密瑟尔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那自己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她？

平淡？惊讶？还是欣喜？

可事实却出乎她的意料，密瑟尔以没有想过的方式出现，伊丽莎白想要确认她到底是不是自己思念了一千年的亲生女儿，可密瑟尔却对她怀有深深的怨念与仇恨，爱人身死，自己遭遇欺骗，女儿也不认自己这个母亲，伊丽莎白几近绝望，全靠无衣与朱丽叶撑着才不至于精神崩溃。

快到时间了，仪式进行到那一步时，密瑟尔应该就会现身，而且是以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方式现身，她会从弗朗西斯手上抢夺【血泪】，这是她唯一的机会。

.

.

朱丽叶半跪在唐纳德面前，接受着仪式的洗礼。

唐纳德念诵祷词，这是对新生初代种的祝福，也可以理解为星界魔法的语言要素，是这个伟大仪式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你将登上血族的顶点，你的父母不再是你的父母，初代种体内流淌着最为古老的血，这份血将带来强大的力量，将为你带来至高的荣光。”

“你愿意接受这份头衔，彻底摈弃你二代种的身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