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衣歪头回答，小心翼翼地剥掉敷满药膏的纱布，仔细察看伤势，一边触诊伤口一边观察沐风的表情，“看起来很肿，这样按着会疼——”

话还没说完，只见沐风整个人……不，整只鸟身猛然绷直，鹰眼瞪大，耳羽也竖得老高，跟遭遇了某种恐怖事件的猫头鹰一模一样，就连翅膀上的飞羽和刚羽都被反射神经给牵拉得绷紧竖起，除了她的躯干和腿脚没有羽毛覆盖以外，头发和翅膀让她整只鸟看起来膨胀了一大圈，“……疼吗？”“不、不疼。”

但是，沐风的表情却没有变化，注视着无衣，鹰眼锐利。

这让无衣不敢再继续触诊，默默地松手，沐风膨胀的羽毛和竖起的耳羽便同时耷拉下来，迅速恢复正常，原来猫头鹰受刺激后会面无表情地浑身炸毛吗，太怪了。

“到底疼不疼，你说实话，不然我没法给你用药。”

“………………”

这回沐风不敢再强撑，跟啄木鸟一样连连点头，耳羽在半空中晃成了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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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沐风打了臂丛阻滞麻醉，无衣开始给她认真地处理骨折，把淤血化脓的伤口做一个切开引流，再用灵能介入术除去坏死的脱落骨片，最后再开始复杂的骨组织再生术，这个过程很漫长，沐风静静地看着，看见脓血流出时完全没有害怕，倒是跟全副武装的无衣聊起天来，“无衣。”

沐风轻轻说道。

她倒是没打扰到无衣给她做骨组织修复，毕竟这也不是心脏那种重要的器官，加上翼人双翼的再生能力很强，无衣可以稍微分心跟她聊聊，“嗯？怎么了？”

“你到底对伊丽莎白做了什么，我听说原始鬼血中毒能恢复过来的可能性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为什么伊丽莎白她——”

“你想问她为什么会变成鬼人，对吧。”

无衣笑着回答，手上的动作却没停下，“我只是用药物修复了她的身体而已，真正让她从鬼毒侵蚀中撑下来的是她自己的意志，还有她的【绝命】。”

“如果不是心灵异能在维系着她绝对的不死性，就算我给她紧急推药也不可能救得回来。”

“——但是，还不算完，”

突然，无衣话锋一转，一百八十度拐弯让沐风和红烨都有点跟不上他的脑回路，“目前伊丽莎白的身体还没有痊愈，她保留了部分血魔的身体特征——比如她的红眼，而且她也需要进一步适应固态食物和咀嚼，”

“我需要调查她的身体状况，以便调整后续用药，不过魔界的医疗条件又不允许我给她用更好的药，要让朱丽叶画出药物的话又很难保证药效，”

“如果到最后都找不到安全稳定的药，那可就只能把伊丽莎白给弄回人类世界去了。”

“不过……现在她是个混血白鬼……要想掩人耳目还挺不容易……”

沐风静静地听着，等到无衣说出“弄回人类世界”这句话时，她的鹰眼才有了些变化，回到人类世界，就意味着无衣能得到人类世界最尖端医学装备的支持，也就能对伊丽莎白进行更全面更细致的检查，……只不过，沐风轻轻摇头，说道，“没用的，要想在近期返回人类世界是不可能的。”

“嗯嗯嗯？为什么？”无衣惊讶地睁大眼睛，跟沐风的鹰眼对视。

“……今天早晨八点，魔界所有魔列车线路都被人为损坏，要想恢复通行至少要花上一个月。”

沐风小声说道，“如果我猜得不错，应该是琼道尔在背后搞鬼。”

七、凭栏

给沐风做完骨组织再生术，无衣走在返回卧室的路上，巴顿庄园的走廊比爱丁堡要窄，但布局却显得走廊有种独特的美感，旁边墙上也是精心装裱的画作，颇有一种经过大师专门设计后才会产生的和谐感，毕竟这座庄园是朱丽叶心灵异能的产物，整个庄园都是画中物，会有这种如画般的美妙也能令人信服，只是，看着这条漂亮的精心设计的走廊，无衣却提不起多高的兴致，脚步也拖得有些长，让无衣心情低落的并非其他，依旧与伊丽莎白有关。

走到敞开的窗口，无衣不经意间望了一眼窗外花园里盛放的鲜花，轻声叹息，在刚才给沐风进行骨组织再生术的时候，无衣得知了一条重要的消息，魔界通往所有魔列车轨道都被损坏，要想恢复通车至少要一个月，而背后很有可能是琼道尔在从中作梗，也只有他才有这种规模的领导力和势力。

可凡事都要拿证据说话，即**有猜测都指向他，拿不出证据也是白扯，无衣倚靠在窗框上，放空思想，想让自己放松下来，不再去想这些没多大意义的东西，.

“原来你在这啊。”

身后响起熟悉的声音，无衣回头望去，跟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背后的密瑟尔对视，总觉得密瑟尔好像有另外一种可以把自己排斥在外的时间停止，不然她怎么会悄无声息地突然绕背？

或许绕背是吸血鬼和时间能力者的通病吧。

“……嗯，手术做完了，就想出来走走。”

习惯了密瑟尔的神出鬼没，无衣点头应答，转过头，继续凝视着不远处正在修剪花圃的女仆们，见无衣似乎没什么聊天的心情，密瑟尔走到无衣身边，跟无衣一起凭栏望去，朝身边的鬼人医生搭话，“是手术太累了吗，感觉无衣你没什么精神的样子。”

“算不上累吧……以前挺多通宵大手术，已经习惯了。”无衣摇摇头，回答道。

密瑟尔沉默了一会儿，轻声叹息，“是吗……别把自己累垮了，要是连你都垮掉的话……”

“这个就不用担心啦，我肯定会没事的，”

无衣摆摆手，“比起这些，你跟伊丽莎白……处得怎样了？”

“一般般吧，无衣你去给沐风她们换药处理后，我跟她聊了一会儿，但是也不知道该聊些什么……到最后就只能尬聊了。”密瑟尔挠挠侧脸，尴尬地说道。

这种场面也早就被无衣给料到，在无衣的猜测中，密瑟尔和伊丽莎白对坐聊天时大概率是双方挤牙膏似的对话，等仅有的牙膏被挤光又没有无衣这个中间人调和，她俩很容易就会形成尬聊的局面，到最后就会由其中一方主动打破这种尴尬，或许是约着去什么地方玩，又或者是暂时各自找事干，等想出新的话题了再交谈，“毕竟也这么多年没见过面了，会找不到话题也是很正常的，”

“但是你也不至于自己跑出来吧……就把伊丽莎白撂在卧室里晾着的话，她可能会不高兴哦。”

“因为朱丽叶来找她，所以我就回避了一下，”密瑟尔颔首，“据说是有事，毕竟弗朗西斯死了伊丽莎白又失踪了，管辖爱丁堡的担子全落到了朱丽叶身上。”

哎？还有这档子事啊，无衣还是头一次听说，但一旦知道了过后便觉得相当有理有据，朱丽叶才刚晋升为初代种，即使她跟弗朗西斯的关系不好，那也毕竟是她的亲生父亲，加上自己生母在明面与公众面前失去音信，她自然成了弗朗西斯与伊丽莎白两个氏族名义上的最高继承人，可以说她现在就是魔界拥有领土最多的血魔初代种，要想管理这么大一片领土在前期还是需要花费相当多精力的。

看无衣若有所思没说话的样子，密瑟尔出声问道，“接下来呢，无衣你打算去哪。”

“……怎么问起这个了，密瑟尔你有想去的地方吗？”

“没有，你去哪我就去哪，我要跟紧你。”密瑟尔毫不犹豫地说道，朝无衣黏紧了些。

无衣倒也没有躲闪拒绝，淡定地站在原地，心情却也变得更加低迷，茫然，不知该往什么地方去，老妈又像个没心没肺的家伙一样到爱丁堡里去吃喝玩乐，伊丽莎白目前虽然情况稳定，但她体内尚未完全消散的鬼毒仍然存在威胁，自己想要返回人类世界又被人给截断了道路，到底何去何从？

果然还是先把这个消息告诉密瑟尔吧，跟她交流一下，说不定还能从密瑟尔这里得到些灵感，“伊丽莎白的身体状况虽然稳定，但鬼毒尚未完全清除，我需要更进一步的检查才能确定鬼毒的清除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