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不是，叔，我刚二十啊，法定结婚岁数都没到，怎么就谈到结婚了？”

她爸吸了口烟，说：“二十岁不小了。”半天我俩都没说话，我也抽着烟，前面就是马路，她爸也看着马路，半晌后，像是想着什么，她爸说：

“以前小沈还是个男孩儿的时候，就觉得他成天在家打游戏，弄什么游戏公会，看什么直播，不顾正业。正好我们的棺材本也够了，也不图小沈往后能继承家产，他活的快乐就行。”

“但是老这么玩儿也不是个事儿，就让她进了公立学校，寻思熏陶熏陶，免得进入不了社会，就知道坐吃山空，别看我这辈子挣了点钱，他要是真染上什么坏习惯，多少钱都不够他败的，好在就是玩电脑，上网吧，那这也费不了多少钱，小沈这孩子心里有数，我就随他去了。”

“但是这也不行啊……我老怕小沈学坏，现在的网络上，什么东西都有，什么黄色，暴力的……你说学坏了怎么办呢，这孩子又沉默寡言，以后能不能讨到媳妇？正愁呢，小沈突然变成了个大姑娘，我们都没回过味来，他妈倒是挺高兴，说当年就想要个姑娘……我一想，这何尝不是个机会，她索性成家立业，两边这心啊，也就安下来了……”说着说着，眼睛看向了我。

我听得越来越不对劲，让她爸这么一看，也没来得及细想，就连连摆手。老沈以前跟我是好朋友，总不能她变成妹子了，我就把我哥们儿娶了，简直胡闹，我说：“说这些有点早了，刚二十，我还没想过结婚……”

她爸怅然一叹，说：“那也不强求啦。”然后站起身来，拍了拍裤腿，朝我笑笑：“时候也不早了，得赶紧睡觉，小沈他妈都不敢熬夜，要睡美容觉呢。总熬夜的习惯不好，年轻人可以不注意，但到老了一身毛病。”

我连连称是，站起身来，把烟头踩灭。她爸看着我，意味深长，说：

“小沈是个好孩子，我也就这么一个孩子，小陆，我也不求啥，你看着点她。”

我微笑道：“放心吧叔，以前好的没学，拳脚功夫倒会一点，小沈让人欺负了，我肯定揍他丫的。”

她爸看我这幅样子，摇了摇头，忍不住笑道：“小孩子没多大点，净会装蔫，说话滑不溜秋的。”

我跟她爸抽完了烟，上楼。老沈这时候还在玩手机，该吃的也都吃完了，该说的也都说了。老沈她爸本来打算带老沈回去住一天，说他妈挺想她的，被老沈回绝了——她说反正都住在城里，坐车几分钟就到，她还会开车，今天就不打算回去了。她爸听了也没说啥，也没强求，自己开车回去了，走之前，见老沈跟在我的身后，也不说话，眼神颇有几分意味深长。

她爸住的地方在她家公司旁边，是我家的反方向。吃完饭之后，老沈也没有要回家的意思，跟在我的身后，揣着口袋，若有所思。路上的店差不多都打烊了，路灯安静地照在地上，我一顿饭没吃怎样，西餐厅的量都没多少，酒更是没喝咋地，那酒虽然有点后劲， 但度数太低，见老沈不说话，我问：

“你回家？我送你啊。”

第两百零二章：

她抬头看了我一眼，说：“你跟我爸出去说什么了？”果然她也猜到了什么。

我说：“也没说啥，你爸说抽不惯红双喜，但去参加婚礼了，但烟是老朋友给的，也不好不给面子。”

老沈点点头：“确实，是我爸一个老朋友。”

说完这句话，我俩无言。秋天实在有些太萧瑟了，晚风习习，我毕竟喝了酒，脸有些热，一阵冷风吹来，颇为舒爽，长舒了口气——现在回家显得不合适，但不回家，时间也太晚了，正琢磨要不要去网吧通个宵，老沈说：“你喝的怎么样？再去喝点？”

我扭头：“那你刚才干嘛了？”

她盯着地板，闲散地踩着我的影子，像是无所事事的小孩儿，一步一步的，步子下的精确，每一步非要踩在我的影子上，淡淡道：“我不愿意在我爸面前喝酒。”

反正我也没喝怎样，再去喝点，也正合我意。兜里还有点闲钱，给我打的生活费也没花完，往前走着，我扭头看她一眼：“那去吃也行啊，你想吃什么？”

她说：“你想吃什么？”

我沉吟一会儿，笑了，问：“烤串儿？”

她看我一眼，忍不住泛出些许笑意，我看她这幅样子，说：“反正你今天想吃什么都成，我有点小钱，你说要去吃鲍鱼，我都能请你吃个边角料。”

她看我一眼，作势要踢我，我急忙往前一躲，她忍不住笑了，说：“谁他妈要吃边角料。”

既然说定了要烤串儿，那去吃个夜宵也行。城中心距离步行街挺远，得打车，我记得三岔口那家烧烤店，那家到半夜也不打烊，我以前跟老沈还去吃过。秋风习习，我穿着羽绒服，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扭头看了眼老沈。

她低着头，若有所思，一步一步地踩我的影子，像是好奇的猫。一身单薄的牛仔衣，里面白衬衫，衬衫顶上的两粒纽扣没系上，显得随性，牛仔裤极短，甚至能看见臀部的轮廓，两只修长的腿踢踏着，帆布鞋一脚一脚地踩着我的影子，专门往脑袋上踩。我快走两步，她也快走两步，一脚踏在影子的脑袋上，像跟我有仇。

她这一身衣服挺性感，也很潮，但我看着都冷，问：“我衣服借你穿穿？”说完就想起来，不知道哪个公众号说，女人天生就是抗冻的生物。

她抬起眸子，又垂下去，半晌没说话，我们安静地走了一会儿，大概几秒钟后，她说：

“好啊。”

我唉声叹气地脱着衣服，把羽绒服递给她，她又看我一眼，伸手接过，穿上了。她的体型跟龙哥比起来不遑多让，都显得娇小，像个叛逆的高中生，她穿着我那一身格外土的羽绒服，莫名显得有些反差萌。

我没有回头看她。路灯底下映着我们两个的影子，我的影子在我身后，但一扭头，就能看见旁边水泥地上两个突兀的黑人，一前一后。我盯着影子看，另一个小小的影子跟在我身后，半晌过去，那个单薄的影子拽起羽绒服的衣领，深深吸了口气，嗅着羽绒服身上的气味。我看的心里一跳，装没看见。

老沈在我身后轻声说：“你以后少抽点烟。”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说：“嗯。”

走了一阵，三岔口快到了，这一路走了二十分钟时间，期间我们谁也没说话。我的烟在羽绒服内兜里，要了出来，揣进裤兜里——她闻我衣服领子的事儿，着实让我心里一跳，但我就当没看见，她也不在意我看没看见，一路上相安无事，三岔口就在前面。

老沈突然问我：“我爸到底跟你说什么了？”话里没有了最开始的生分，显得有些好奇。我听她这口气，得松了口气，先前出去旅游，之后就一直闹得不愉快，我怕她耍小性子，先前给她打电话都没接，万一以后不理我了，那我又是个笨人，不知道怎么去哄——这时候我想，我也没必要哄她，转念觉得，又没必要不去哄。自从她变成女人之后，我权当她是个男的，但毕竟她不是男的，否定现实，永远会让人觉得本能上的痛苦，而我也一样。

她鄙夷地看了我一眼：“别一脸欣慰似的，我问你，我爸刚才跟你说什么了？”话里又在佯装生气，但看不出什么生气的样子。

这事儿我也不好说，总不能跟老沈说，啊——你爸要你嫁给我，说咱俩都老大不小的了。我要是这么说出口，她估计以为我蹬鼻子上脸，居然敢调戏她，按她的一股倔脾气，怕是我这辈子都够呛能见到她，老死不相往来。我说：

“没啥。”

三岔口到了，但我大失所望，那家烤肉店也打烊了，时间可能确实太晚了。我记得大学路那边有一家烤串店，开得也挺正宗，那家烤肉店就在三岔口的北面，于是我没停下脚步，直接往烤肉店走去。老沈明显不认路，以为还没到，于是啥也没说。但老沈这时候明显被勾起了好奇心，抬腿轻轻朝我屁股踢了一脚，说：“你说啊！我爸到底跟你说什么了？”

我猝不及防被踢了一脚，心里一惊，扭头看她。她本来揣着口袋站在我身后，被吓了一跳，顿时站着不动，警惕地抬起银色的眸子，缩着下巴：“干嘛！”

我四下看了看，说：“我跟你讲，现在街上没人，你再踢我一脚，信不信我把你抬回家**了？”

她维持着刚才的姿势，却眨了眨眼，半晌后，说：“那你把我**了啊，你敢吗？”这情景说出这句话，明摆了是挑衅，**裸的。

我忍不住又看了她一眼，继续走着——我确实他妈不敢。

她又照我屁股上来了一脚，这回力道不轻——这一脚踢了我一个踉跄，我一度怀疑，是不是她真的想让我把她扛回家**了，不是这样的话，干嘛一而再再而三地跟我皮。她又问：“我爸到底跟你说什么了？”

我忍了，说：“过会儿吃串再告诉你。”

第二百零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