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这位先生,您看着您身边的女孩,请问你,愿意娶她为妻吗?”
我一看正头戏终于到了,也懒得吃了,急忙咀嚼着嘴里的东西,差点给自己噎死,猛拍身边的上官移山。上官移山像是丢了魂似的,让我拍的左摇右晃。身边的人不免侧目。
我低声说:“正头戏到了,小老姐,咱从东北小城市来的,长途跋涉,来都来了,这两天颠的我浑身骨头疼,罪都遭了,事一定要办明白。你可别关键时候掉链子。”
她不做声。我急了:“你到底行不行,不行就说一句,说不行我现在就去机场,坐飞机走人,我跟你们比不起,穷归穷,但又不是花不起飞机票钱了。”
她闻言,抬起头来,红着眼眶,又将视线转移到一旁去。我这时候才见她浑身颤抖,连腿都开始抖,浑身抖得跟筛糠似的,她喃喃道:“我,我不敢……我……”
我无语了,低声道:“你现在还在这儿逼次个卵蛋呢,你不敢,你还敢来抢婚?小老姐,你是不是逗我笑呢?”
她还在哆嗦,止不住摇头,喃喃道:“不行的……我现在,现在这幅样子,她不可能认出我的,只会觉得我有病,脑子有问题,即便她认出我了,又能怎么样,我……今天是她的婚礼,我不想连最后都给她这种印象……”
我一看这人怎么总是关键时候掉链子啊,来的时候舞刀弄枪的,来住这几天也没说什么,结果如今事到临头了,她倒是怂了。我来都来了,里外不是人,我凑近她,轻声说:
“我倒是没事儿,飞机票应该是两千块钱上下,这钱我还能负担,就当丢了。我是个粗人,从小到大,没怎么坐过飞机,也不知道坐飞机多少钱。”
大概是我凑的太近了,她小心翼翼收起下巴,视线流离,胸脯形状完美——这家伙别的不行,就一皮囊好看。我越凑越近,直到她躲不了,呼吸都打在我脸上。我凑到她耳旁轻声道:
“我就告诉你一句,你今天怂了,往后你会后悔一辈子……你不信?我跟你打包票,你不后悔我跟你姓,以后我姓上官,叫上官仁,出去就说我是你儿子。”
“大不了今天就干一票大的,轰轰烈烈,你想想,别人提起来,都竖起大拇指。这姑娘厉害啊,一个姑娘跑来跟新郎抢婚,多逗乐,这新郎颜面何在,对不对?你记住,今天你要是没怂,你能让这新郎恶心一辈子,他一个大男人的婚礼,让一个漂亮妹子给抢婚了,想想觉不觉得刺激?”
她紧紧靠在椅背上,动都不能动,靠的太近,侧个头都能亲我脸上。自打我说她是漂亮妹子后,这货不知怎的脸颊粉红,垂着眼睛。台上的司仪面色严肃,举着麦克风,问道:
“那好,请问这位小姐……您,愿意嫁给在你身边这位先生,让他成为你的丈夫,从今往后,不离不弃吗?”
那一刻我一拍桌子,站起身,朗声笑道:
“我不愿意!!”
站起来那一刻,我就俩想法,可以跟你们讲一下——
第一,这司仪也没问我,我搭什么腔呢。第二,这事儿到头来,到底关我屁事……莫非,可能就是男人间的惺惺相惜?但仔细一想,哪儿来的男人间呢?我也闹不明白。
自打我站起来之后,偌大的会场可以说是一个鸦雀无声,众亲戚老人瞠目结舌,一群年轻人目瞪口呆,新郎脸上带着错愕,新娘张了张嘴,脖颈前伸,茫然地看着我的脸——尤其那司仪,老人家已经蒙了,估计干这行这么长时间,大抵遇见过隔天结婚,第二天就离的,遇见闹婚太过,把女方家惹恼的,还遇见彩礼不够,当场翻脸的。
这老人家有够惨,今天给他长长见识,让他看看抢婚的。
我目光扫了扫,见上官移山呆呆地看着我,索性一揣兜,大咧咧地站那笑。那新郎反应过来了,看了看新娘,见新娘也一脸疑惑,蒙了片刻,又看了眼我,弱弱地说:“你谁啊?”
我朗声道:“我行不改名,坐不改姓,跟大家说一下,我叫吴彦祖。今天受人之托,要来你们婚礼上闹一闹,那家伙脸皮薄,不敢跟新娘子见面,给我塞了百八千块大洋,让我来一趟,各位见谅。”
不知怎的,我看见新娘子眼睛突然亮了些许,目光不着痕迹,在会场仔细扫了扫。然而扫到一半,突然收回视线,目光不知怎的暗淡下去。
司仪愣了好半天,不过经验确实出众,想起来要打圆场,这才对着麦克风尴尬地笑了笑,说:“呦……这位小伙子……”台下的人都乱哄哄的,有人笑,有人神情戏谑。还有人面色难看,在那高声叫道:“这人谁啊?”
我嘿嘿笑了笑,见新郎脸色有些不好看,朗声道:“哥们儿你也别急,这是你的婚礼,闹婚也是传统习俗,过会儿我不闹,你们一家人也要闹一闹的。再说了,这么来一趟不也挺好,证明一下,以前还有某人对她日思夜想,这来一趟,不显得你这新娘来之不易,身价高嘛,以后你们也能婚姻美满,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司仪闻言,叹了口气,举起麦克风,淡淡道:“有没有保安?”见底下都没人说话,又扫视了一圈会场,问:“这有没有保安?”
这话意思不是叫保安,而是给几个亲戚提个醒。果不其然,没过一会儿,有个年轻力壮的站起来,指了指我:“你出去。”
你叫我出去我就出去,那不显得我很没面子?我笑道:“怎么着,新郎新娘结婚,我正好赶上趟,来送上由衷的祝福,来闹闹婚,祝你俩小两口婚姻美满,有什么不成的,你又是哪根葱,怎么还代表新娘赶人了?这么开不起玩笑?”
这话说完,我笑呵呵地看着新娘。
那新娘虽然先前大咧咧的,此时对上目光,却怔怔低下头,不言不语。
这帽子不仅扣在那年轻人身上,也扣在那司仪身上,你个司仪就是穷打工的,还喧宾夺主叫保安,你这么厉害,怎么不上天呢?那司仪脸都青了,脸上皮肉绷着,却一句话没说出来。
“谁跟你俩开玩笑,你这是闹婚吗?你那家亲戚的小孩儿?”话说那人刚站起身,就有几个亲戚急忙拉他,想来是个脾气暴的,丫瞪个牛眼,问我。
我一听就笑了,啧啧两声,也挺着胸膛,上下看他两眼:“我看你也没多大,下巴刚冒出两年毛儿,现在跟我说我是谁家亲戚小孩?你吊毛才长几年?钥匙十块钱一把,您配吗?”
这嘴一贫出来,场上都炸了,窃窃私语,一众人目瞪口呆,面面相觑。那人瞪着牛眼,立刻从几个亲戚脱离出来,指着我的鼻子,用不知名的方言骂我,想来要不就是上海话,要么就是哪儿的话,反正我也不知道,挖着耳朵,笑道:“个虎批三炮,跟我在这儿整什么飘话,脑子喝进水了怎么着?”
那人听了,气的直蹦两下,朝我快步走来,几个亲戚赶紧上去拦。台下乱作一团,台上的人呆若木鸡,新郎新娘,还有司仪全都蒙了。那新娘眼睁睁地看着我,嘴唇哆嗦几下,像是想问什么。我见那人朝我走来,怪叫一声:
“卧槽,你们都看好,都给我看好了啊!打人了!你过来用猪蹄摸我一下?你摸我我就躺,你再过来?”说着,我不住往后退。
这人也不知道是因为新婚典礼,不想闹得太歪,还是就是个色厉内荏的货色怎么着。这孙子追着我的时候光用走的,也不跑,我俩小步晃悠的在一堆桌子中穿行着,一个人闷声不吭,憋红了脸,指着我的鼻子。我摆出一脸惊骇,脚上也慢悠悠的,他快我就快,他慢我就慢,像两个演二人转的。这么鸦雀无声了一会儿,不知道谁笑出声,然后就跟着笑开了。有个上了年纪的开始喝酒,面带笑容,权当是婚礼上的小节目,满面慈祥地看我俩竞走。
走了一会儿,突然见上官移山站起身来。一片笑声中谁也没有看见她,她一步一步地走向新娘子,腿脚发颤,然而坚定。新娘也注意到这个姑娘,错愕看着她,看了一会儿,瞳孔睁大。哄然的笑声中,上官移山握紧了新娘的手,头埋的低低的,那新娘子也不抗拒,面色茫然,看着她的脸。
一片哄笑声中,两人就这么走出会场,然后,再也没有回来过。
今天这婚礼啊,算是搅黄喽。
第二百四十章:
我在婚礼会场跟那个傻小子竞走了一会儿,一追一逃,好不热闹。可惜会场里到处是桌椅板凳,碍于障碍和拥挤,我俩都走的不快。会场里的人都跟着乐,老的笑容慈祥,小的交头接耳,也忍不住笑出来,权当是今天的娱乐节目了。台上的新郎傻愣愣地看我俩竞走,看了一会儿,这才发现新娘子没了,跟几个人耳语几句,然后走出会场,应该是去找人了——这婚礼是彻底没法办了。
我走了一阵子,走得腿脚发软,气喘吁吁。身后那小子追的倒是紧,一直没追上,也不知道是不是腿脚不便。追了这一阵子,我也知道这小子就是个色厉内荏的主,扭头一看,这孙子最开始还神色愤愤,见没人拦他,都在那看笑话,脸上的神色迟疑起来。
我问:“你到底能不能追上了,追不上我可走了?”
这人闻言,忿忿看了我一眼,却不言语。
这五分钟一追一逃,走的我腿肚子转筋,上官移山已经出门去了,我也没必要在这跟他纠缠,见这小子面露迟疑,显然是个懦弱的主,只不过见人多势众,跑出来跟我赛一两下脸。
我突然站住身,朝他咆哮一声:“rua!!”
这小子跟在我身后正迟疑,估计正想事儿,一听我大叫,吓得魂飞魄散,后撤两步:“呀卧槽你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