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暗下了决心,我一定不会坐以待毙,任人宰割。我不稀罕兵权,不在乎那几百万家产,但我也是有底线的,希望不要走到最后一步。
我绝不会像义忠义诚二位兄长那样,落得个生死家灭的下场。
“夜深了,咱们也该歇息了!”
宁骏说的风轻云淡,翻过的牌子一定要算数!
只是!
宁骏都不记得刚才他还翻过一块错金的牌子?
人王德王公公兢兢业业的将人偷偷安置好,高高兴兴的来请主子示下,却听到王爷王妃已经安寝的消息,该是怎么样的心情?
好像不应该是这样的吧?
如果去问香菱,香菱便会告诉他,错金的牌子那是炸弹,一爆就要伤人的!
可怜那块错金牌子。
这些都不用细叙。
且说黛玉每岁至春分秋分之后,必犯嗽疾,今儿又遇贾敏高兴,多游玩闹了两次,未免劳神疲累,到了晚间又嗽起来,觉得比往常还重,又素日形体娇弱,所以在自己房中将养。闷了盼个姊妹来说些闲话排遣。
宝钗拿着一个提盒过来探望,放在圆桌上,“这是拿上等燕窝一两,冰糖五钱,用银铫子熬出粥来,若吃惯了,比药还强,最是滋阴补气的。”说话间让紫鹃拿碗过来,亲自盛了一小碗,坐黛玉床边,“妹妹这病一春一秋总有反复,依我说,先以平肝健胃为要,肝火一平,不能克土,胃气无病,饮食就可以养人了。”喂了她一口。
黛玉心下感动,笑道:“还是宝姐姐心疼我。”又咳了两次。
宝钗为她捶背,“这粥可不是我熬的。是哥哥吩咐厨房里专门为你做的。我不过凑巧知道,便给你带了来。最疼你的是哥哥!”
黛玉含羞又吃了一口,“为着我的病,哥哥请遍了名医,或有些许效用,总不能除根。‘死生有命,富贵在天’,也不是人力可强的。”神情黯然。
宝钗安慰道:“你这么说,哥哥一番苦心便白费了。”
黛玉嗔道:“哥哥的妹妹多,少我一个也没什么。”故意赌气。
宝钗听了噗呲一笑,“可是玉儿妹妹只有一个。没听哥哥常说,我的妹妹都是独一无二的?”伸手去拧她的脸颊。
黛玉啐道:“哥哥就是这样,说他见一个爱一个,可是对咱们没有不一心一意的。我也曾想过,有一个人只爱我一个,可是天底下的男子,没有不三妻四妾,像哥哥这样,已经是极好的了。到底是我贪心不足,才有此报吧?”
宝钗一边喂她一边笑道:“我们女孩儿家原本就不如男子,他们读书明理,辅国治民,我们相夫教子,阴阳和合,这便好了。也有那样不从流俗的,帝皇如隋文,名臣如房玄龄,千载以来他们的妻子都有善妒的恶名。其实,独孤后未必毒辣,卢氏也未必心狠,人云亦云,以讹传讹罢了。连一国母后都无力改变,何况你我?”
想了想又说道:“我们家虽也是读书人家,但毕竟经商,于人情世故知道的多一些,连琴儿那么小,都随叔父游历四方,也算见过不少世情。有妹妹这样想法的何止一个?哥哥是大英雄,女儿家都喜欢他,可是哥哥只有一个,给了你,就给不了我,该怎么办呢?”促狭的问她。
黛玉笑道:“所以,咱们才是好姐妹!这辈子就这样,只想着下辈子换过来才好!”如果换成自己是哥哥?那一定很有趣。
宝钗打趣道:“那你打算娶几个?”
黛玉忍不住自己笑的伏在被褥上。两人说说笑笑,连黛玉的咳嗽也渐渐平复了。
“我只有一个哥哥,他待我好,这就足够了!”黛玉面上羞红,这是她的心里话。她做不到让哥哥只喜欢她一个,但她能够做到自己只喜欢他一个。
嗯,就这样!臊的捂住脸,伏在宝钗怀中。
宝钗笑道:“我有一个亲哥哥,你也是知道的,全当没有吧。还有一个哥哥,竟和妹妹一样,你说巧不巧?”
“自然是巧的。”于是黛玉叹道:“你素日待人固然极好,但我却以为你是个多心的。哥哥宠我疼我,我心中早认定了,只有些挂碍郁积在心,今儿姐姐和我说这些,连母亲都不曾教,可见往日竟是我错了。”
宝钗抓住她的手,“将来咱们一辈子姊妹,说这些便外道了。”
黛玉点头道:“正是这话儿。明儿我身子好些了,咱们再商量大观园中几项兴利除弊的大事!”
宝钗答应着便去了,不在话下。
这里黛玉仍歪在床上,不想窗外淅淅沥沥下起雨来。秋霖脉脉,阴晴不定,兼着那雨滴竹梢,更觉凄凉。便在灯下随便拿了一本书,却是《乐府杂稿》,有《秋闺怨》《别离怨》等词。黛玉不觉心有所感,亦不禁发于章句,遂成《代别离》一首,拟《春江花月夜》之格,乃名其词曰《秋窗风雨夕》。
第二百一十三章凤姐的大主意
且说李纨和甄家两妇人回到惜春园,立刻就有让她们管事的消息。于是甄家两妇人长松一口气,甄闵氏眼中闪过精芒,笑问:“尤姐姐,不知道琏二奶奶现在在哪?”
说话的语气态度和之前的卑微迥然不同,变得趾高气昂,和刚来神京的时候差不太多。
尤氏看了李纨一眼,从她略显无奈的表情中,可以知道很多事。这俩人有人在背后撑腰,十之八九就是那一位。当她们进王府的时候,就已经料到会有这么一天。
她笑道:“凤丫头哪里有停下来的时候?白天去荣府,晚上才回这儿歇着。这会子天还没黑,指不定坐着车在各处巡查呢!”
甄闵氏笑叹道:“二奶奶还真是勤勉。如今荣府上下都是她一个人说了算,旁人自然都要靠边站了。”这位前甄二奶奶也不是省油的等,才回来便开始挑拨离间,简直信手拈来。
尤氏心里没有半点波澜,荣府从来也不是她的,宁府也已经没了,能替王爷打理惜春园,那就足够了。“依我说,你们荣府也只有凤丫头出头才能料理清楚,既又手段也有法子,现在上下妥帖,再也没有那样的幺蛾子。可见凤丫头的功劳。”
李纨浅笑道:“我也是这么觉得,咱们府里之前也太乱了,实在该整治整治,凤丫头有威名镇得住,若不是身子一直不好,这份家产还能轮到别人?你们说是不是?”要说完全没有芥蒂,那是不可能的。若这甄二奶奶想和凤丫头别苗头,那也可以顺水推舟,坐山观虎斗,就当看戏取乐,有何不可?
甄闵氏听出李纨不咸不淡的说笑,心中暗想孟浪了,刚才只想在琏二奶奶那儿扳回一城,没想过做她们的刀,让人当猴耍。
她笑道:“荣府的事儿,哪里有我说话的份儿?”轻轻揭过去。
李纨仿佛没有听出刚才的戏谑,打趣道:“如今照王爷和娘娘的旨意,你们和尤姐姐是地主,往后还要拜托你们。”
甄闵氏笑得花枝乱颤,“李姐姐可不要这么说,我和姐姐如何受得住?这儿的地主只有王爷和娘娘,咱们姊妹以后替王爷管着这儿,还请尤姐姐李姐姐赐教,如果不出岔子,就阿弥陀佛了!”
尤氏一脸温和,“今儿你们回来,那以前住的地方便不合适了。我已经叫人收拾了一个大些的院子,离着天香楼也近,商谈方便。你们瞧着有没有要求,我让人添置就是了。”
甄闵氏抓着尤氏的手,“那怎么能让姐姐操心?原来的地方足够了。只是姐姐既然安排了,推辞了恐怕领了不敬,那就知道恭敬不如从命了。”
尤氏让银蝶带她们去。
走远了,忍不住问:“王爷这是怎么想的?让她们两个过来,是嫌弃我们这儿太清闲,找她们来和凤丫头打擂台?”
李纨摇摇头,“不要问我。总之,是这两人本事了得,才有今日。不过你也放心,我估摸着,王爷安抚甄家的成分居多,借了个由头,将她们打发了过来,省的在大观园里生事。”想起两人在柜中的那一幕,可轻易得出结论,甄家这两个人胆子不小,不如凤丫头伏低做小能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