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骏立刻赶到后堂,只见东平王次子拿着一把刀大哭。
他见宁骏进来,慌的后退两步,大叫一声,“爹,孩儿不给你丢脸!”说完拿刀比着脖子。
鲜血飞溅。
宁骏走过去,他已经倒在血泊中,腿还在抽搐着。
记得曾经宁骏还嘲讽过他,堂堂东平王的儿子,居然晕血!
想不到他还有这样的魄力。
宁骏还在叹息,仇鹤面色煞白的走过来,“王爷,您该进去看看。”
宁骏皱眉,大步从廊上掀开帘子走进去,里面的场景让他顿时后退三步,不小心踩空,要不是有人扶着,就摔倒在地上。
原来房梁上整齐的吊着四个人,那是东平王妃和她两个女儿和儿媳,地上的血泊里倒着东平王长子,和他唯一的孙子。
他们居然选择了这么一条路!宁骏惊恐之余,只剩下敬服。
还有深深的忌惮。
东平王家风如此,肯定深受边军将士敬爱信任。
这件事要是有一丁点儿处理不当,边军大乱几乎就在眼前。
甚至从现在开始,朝廷就已经要预备大军平乱了。
还有一层担忧,东西南北四王中,现在就只剩南安郡王统领大军驻守安南,要是他兔死狐悲,依然造反,朝廷顾此失彼,顷刻间就有大祸。
要知道南北边军素来都是精锐,非京营可比,一旦真的打起来,胜负难料。
现在他有些后悔,要是能暂时留下东平王,情形可能好得多。
可是谁料得到东平王一家都这么刚烈?
“寻几具上好的棺木装殓了吧!”宁骏心情沉重的走出去。
如何稳住只要一颗火星就会燃爆的边军?
宁骏发现自己已经走在了火山口,可以想象,一旦南北造反,他们的名义肯定是清君侧。
他宁骏就是皇帝身边最大的奸臣!
是他唆使皇帝实行新政,为的是自己赚银子,不管他人死活!
是他污蔑东平王北静王,害死忠臣,不杀忠顺王不足以平民愤!
他真想仰天大呼,他才是真的受害者好不好?
只不过他们自己玩砸了害死自己,能怪宁骏什么事?
当宁骏心事重重的回府,一路上禁卫重重,里三层外三层,自己回家竟然还要通传,然后等待召见?让宁骏有一种鹊巢鸠占的感觉。
在大观园正面巍峨的大观楼下,宁骏长长的呼出一口浊气,强行压下心中的不安,告诉自己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想那么多干什么?
此时太上皇等都在嘉荫堂内。当戴权领着宁骏来到的时候,堂内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可卿元春在太后身边侍候,黛玉等姊妹只能在两边站着。见宁骏进来,十一道美目齐刷刷瞧过来,有关切,有欣喜,有埋怨,有娇嗔,种种情真意切,都在不言中。
宁骏朝她们一一看过去,方才走到堂中给太上皇、太后和皇帝行礼。
礼毕,太上皇赐座。
宁骏便在太后下首几案边坐了。
可卿元春忙过来,一个倒酒,一个摆放碟碗。
可卿眼中的含着泪水几乎就要溢出来。
宁骏随手从怀中拿出帕子上前替她擦了,可卿登时脸红,轻轻推开他的手,退到后面去了。
元春抿嘴一笑,宁骏不动声色的抓着她的手。元春暗暗啐了一声,宁骏方才松开。
他们间的小动作,太后都看在眼里,满心欣慰之余,感叹道:“你们父子肯定有话说,我们娘儿们出去逛逛。”可卿元春上前左右搀扶。
于是黛玉等都低着头,静悄悄的跟着出去。
不过多久,偌大的嘉荫堂内,只剩下他们父子三个了。
太上皇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重重的放在桌案上,沉声道:“你们谁告诉朕,到底是怎么回事?”
宁骏疑惑的看向皇帝,难道这么久还没告诉他老人家?
皇帝仿佛充耳不闻,自斟自饮。
宁骏只得上前劝道:“皇兄?”
皇帝看了他一眼,那种冷漠、悲伤,让宁骏一愣。
随即听他说道:“朕没事!”淡淡的说:“也没什么好说的,北静王水溶、东平王刘安成与安德王合谋造反,不仅伤了安忠王性命,还想弑君夺位,清君侧!好在天诱其衷,三个逆贼已经授首,余党一网打尽,天下太平!”
当说到安德王和安忠王的时候,心中一阵绞痛。
“什么?”太上皇吃惊的站起来,“他们怎么会?朕的两个皇孙也折损了?”
皇帝的脸上沉几乎能结冰,忽然笑道:“北静王,东平王,他们不都是父皇的好臣子,忠臣良将吗?如今怎么样?内外勾结,做出这样的恶事来!朕自问对他们仁至义尽,可是他们是怎么对待朕的?想谋反,还搭上朕两个皇儿的性命!朕恨不能将他们碎尸万段!碎尸万段!”
“砰”的一声响,他将手中的玻璃盏重重摔下,“传朕旨意,凡是和两逆王有关人等,一概缉拿审问,若是同党,杀无赦!”面色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