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一怒,伏尸百万。要是这道旨意传出去,有多少人头落地?
举国人心惶惶,那就真的不可收拾了!
“不可,皇兄,这样只能适得其反!”宁骏急忙劝道:“两逆王谋反,戕害安德安忠两侄儿,罪恶昭彰,不可饶恕!但再大的罪也不能瓜蔓株连。更可虑的,两王在军中威望素著,麾下部将遍及军中,牵一发动全身,一旦有人趁机作乱,群起响应,那就是大祸了!”
皇帝瞠目大怒道:“难道朕的儿子就这么白白死了吗?”声音在堂中嗡嗡震动。
难道不是你自己两个儿子自相残杀?
宁骏很明智的没有说破。
太上皇冷笑道:“朕在位的时候,内理国政,外拓疆土,人尽其才,从来没听说有人谋反。你在位十数年,厉行新政,虽立意甚佳,但求治太急。多少勋贵世家被你抄家发配?之所以没有海内沸腾,是因为朕留给你的底子厚!这才几年?所谓的谋反已经两次,你难道不该反省你自己的所作所为吗?”
皇帝腾的站起,哈哈大笑道:“父皇,朕知道这辈子都比不上你。但你知不知道为了你那些文治武功,朕继位的头一年,国库存银只有三百万两,连支付九边饷银都不够!还有百官俸禄,赈灾所用,开支浩繁。都是朕百计筹措,千辛万苦,才将父皇你留下的窟窿填上。朕就算再难,也从未减少大明宫供亿,但您却利用甄家收取江南供奉,每年数百万,朕一句话也没说过。父皇,朕心里的苦,你知道吗?你在意过吗?”
皇帝积聚在心中的怨恨,就在这一刻爆发出来,“您说朕不该推行新政。可是您不知道,要不推行新政,任由那些官僚豪右层层盘剥百姓,致使民怨沸腾,亡国之祸就在眼前。朕只恨推行太迟,手段太温和,要是八弟早些将他的手段使出来,能省去好多功夫,如今天下大治,也未必不可能!”
太上皇沉声道:“你是在教训朕?”
这父子两对起来,为难的是宁骏。
想偷偷溜走都不可能。
他劝道:“父皇息怒,皇兄不过是几句牢骚。”
太上皇冷冷的说:“你翅膀硬了,朕管不了你,任你将天下搅乱,看你怎么和列祖列宗交代!”
宁骏悄悄牵了皇帝的衣襟,四哥,你刚才说的也太直白了些!
皇帝这才深呼口气,拱手道:“父皇,儿方寸已乱,胡言乱语,请您不要介怀!”
太上皇看了他们兄弟一眼,“罢了!朕也是多管闲事。不过,适才骏儿说的没错,你要是真打算一网打尽,做好天下大乱的准备了吗?”
皇帝坐回座位,不屑道:“他们敢?或有一二包藏祸心,真个儿作乱,朝廷大军应时殄灭,朕还愁找不到机会整治这般骄兵悍将!”
宁骏不知道皇帝的信心从何而来,或者他还有不为人知的后手?
试探着说道:“是啊,两逆王虽然功勋卓著,但这回可是阴谋叛乱,甚至害死了两个皇子,纵然满门抄斩那也是死有余辜,谁敢为他们叫屈?”宁骏从一开始就将罪名按在他们头上,至于两个罪魁祸首安德安忠兄弟两摇身一变成了受害者。
“他们是为保护皇兄,英勇战死的!”
宁骏说谎话眼睛都不眨一下。
第二百二十二章你当如何自处0.5
话已至此,宁骏也懒得去想皇帝会用什么法子让九边安定,心情微微平复了一些。
谁知太上皇又说道:“不如让骏儿去九边走一遭。他们不是说要清君侧吗?让他们清了,自然就消停无事了!”
听了这句话,宁骏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他顿时跳起来,“父皇,什么叫让他们清了?那儿臣还有命在?”一脸的惊恐,全不是作伪。
太上皇不悦,“怕什么?你兄长自有法子保你安然无恙!”
宁骏把头摇的像拨浪鼓,“儿臣身子弱,只怕不能长途跋涉。父皇,您还是另选高明吧!对了,内阁首辅方大人最该清君侧,让他去九边犒赏,最合适不过!”
太上皇冷笑:“他还不够重量!”
宁骏哪里敢应承?绝对不能去的!
皇帝脸上看不出表情,“将刘逆水逆传首九边,震慑宵小便足够了!不过上回兵部议功,朝廷还未封赐,这回可以一并施行,以彰朝廷仁德!”
宁骏转身回座,瞥见太上皇嘴角露出别样的意味。
这时,太上皇又问起北静王、东平王情形。
宁骏简略的讲了,又将查抄所见一一说明。
当太上皇和皇帝听说东平王眷属阖府自尽,不禁唏嘘。
“按律,凡谋反及大逆,其男十五以下,及正犯之母女妻妾姊妹,若子之妻妾,给付功臣之家为奴。这又何苦呢?这刘疯子真是疯子!”太上皇摇摇头,转而对宁骏说道:“那北静王眷属你要好生安置,为奴为婢随你,但不要过于凌辱,毕竟先两代北静王有大功于国,朝廷不能太过无情!”
皇帝不置可否,“八弟,朕命你为羽林大将军,宿卫宫城。至于步兵衙门的执司,你推荐几个人,朕看着用。就这么办吧!”说罢起身,“父皇,朕告退了!”
宁骏忙跟着送他出了王府。
当皇帝登上銮驾的时候,皇帝抓着宁骏的手,“好好去做,无负朕望!”
宁骏听着这句话很耳熟,似乎不简单?
大驾已经离去,宁骏仍站在府门前石狮边上,从昨夜到现在,发生的事接连不断,让他久久不能平静。
石狮一言不发,正如宁骏现在的心境。
宁骏返回嘉荫堂,可卿等都在大观楼内侧殿的台阶上。
他赶忙走上去,一把紧紧抱着可卿,不管不顾的亲住了。
黛玉等俏脸绯红,纷纷扭过头去。
可卿耳根也红透了,好容易分开,轻声啐道:“夫君,妹妹们都在呢!”
宁骏笑道:“不怕,等会子雨露均沾,谁也不要说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