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杯我再敬魏王,城府深沉,心性狠绝,经才伟略!”
话说到这儿,其实已是开始隐隐透出了些许不同寻常的意味来。
众人只见,这位白衣王仍如方才一般,高举着酒碗,言尽之后,方才当着全场人的面大大方方的一饮而尽。
这些话,唯有魏王听得出来。
并非阿谀奉承,恰恰相反,乃是只有他才能听得懂的讥讽,处处透着冷意与杀气的、对于他的讥讽!
“这最后一杯,我敬魏王......狼心狗肺,负心薄情,纵万死亦不足平愤懑!”
最后,只见这位白衣王对已经慢慢从四面八方包围上来的大魏甲士视而不见,他依然端着酒碗,杀机凛然的言尽之后,当着今日在场的天下群雄的面,仰头将满满一碗的烈酒饮尽,烈酒顺着他的嘴角淌下、浸湿了衣裳。
可他却依然,毫不在意......
‘汉中王温辞,听旨!’
‘镇守北地两年,北原三十六道诸多世家、百姓安居乐业,不染战火分毫,有功无过,今特封温辞为异姓王,封号汉,汉庭关以北绵延上万里尽为封地,即日入驻,钦此!’
那日在漫天风雪之中,将他挡回了北地的一纸诏令,毫无疑问正是她所下的最后一道圣旨,也是她最后所能留给他的东西。
那个时候,他接了旨。
作为汉中王的温辞确是应该遵从她的旨意咽下这口气,从此退居北原三十六道,借助天险大势以保全自身,但那并不代表作为那一介樵夫兄长、布衣白身的温辞,同样也能咽得下这口气。这天底下,还没有妹子在外面受了欺负,兄长却始终仍躲在偏僻荒凉之地始终不敢露头的道理!
很快,群雄脸色难堪的宴席上,当以布衣白身、不带一兵一卒来此赴宴的温辞喉部涌动,慢慢的饮尽了烈酒。
“我说过,他朝你若负她,天涯海角、黄泉碧落,我斩你!”
温辞看也不看的一扬手,就那样当着今日在场所有人的面,重重的将手中的酒碗砸落在地、支离破碎,却是根本无法表出他内心中比这更盛千倍万倍的杀意与怒火!
当再遥遥望向那端坐在主位上的西魏之主时,温辞的眸光已是变得冷冽而沉厉,彻彻底底的图穷匕见,再也不屑于去掩饰些什么。
终是向今日在场的天下人摊明了......
他温辞今日,并不是什么北地汉王、白衣明主,不过就只是来替他家那受了欺负的目盲妹子,亲手砸了这场在他看来可笑至极的庆功宴的一介山野樵夫罢了!
——
(ps:完结时预计三到五章QAQ呜呜呜,日常码得眼泪汪汪......另外提前一天在这里祝大家新年快乐哒!)
第二百二十七章 自断后路的白衣圣人。
“你可知今日上京内外,到底有孤多少人马?”
彻底撕破脸皮,空气格外安静的全场,响起的,唯有主位上魏王那淡淡的声音。
身披黑纹锦袍、鸷烈无常的他依然高坐在足可俯瞰全场的主位上,一手撑着脸颊,淡淡的看着那携怒而来、当众摔了酒碗的白衣男子,仿佛无论今日来的究竟是北地汉王,亦或只是一介布衣樵夫,皆不过只是在自寻死路罢了。
“五万虎豹骑,尽所精锐,化玄之境,天下之大皆可驰骋得。神机营,霸下营,四庭柱......”
从西魏之主口中吐露出来的字句,如数家珍,平淡之余,在大魏文武、满堂群雄听来,却是处处透着莫大的威压。
“你今日于此,拿什么来与孤翻脸?又是凭的什么,敢放言说要为她斩孤?”
如此质问,平淡诛心。
可这,仅仅只是于旁人而言罢了,并不能影响到白衣郎分毫。
“就凭......”
今日在场的天下群雄,西魏满堂,皆只见这位孤身赴宴而来的白衣郎,长身而立,一手撑天,墨发无风自动,他携千古未有之气魄,眸光冷冽,声如洪雷,铿锵有力,“我愿尽一世命数,于此地入圣!”
这一日,
北地风雪,白龙显化,云雾翻涌,长啸嘶鸣,褪鳞断足,自绝气运。
泱泱乱世之中,自镇一方的北地龙柱,顷刻之间崩塌大半,这一切尽是由当年白衣樵夫入主汉庭关,而保下的浓厚福泽、天地气数。
眼下,这本就因白衣而起、如今也因白衣而绝的气数,让北原三十六道数不尽的世家、平民百姓都来不及感到震惊与错愕,便就统统化作了汹涌的灵力洪流,滚滚而至。
悉数汇诸于中州,上京城,孤身赴宴的白衣郎一人之身!
“这这......他疯了不成?!”
此时此刻,今日在场的满堂群雄,无不为之满目惊愕!
如今天下,泱泱乱世,金刚不如狗、化玄遍地走,可唯独化玄之上的一方圣人却仍寥寥无几,迄今为止出现在了明面上的,也仅有大周帝师王越、东厂督主雨玄虞、西岭、北原、南疆等地隐世不出的活了数百年之久的老怪物而已,可见以如今天地灵气的浓度来说,要入圣......
无异于登天之难!
不要说圣人了,只说半圣,仅触碰到那个境界一线的存在,倘若放在天下各地来说,那最少都将是一方雄主、最次的,也是当如大魏四庭柱之首、北原飞将军,大周骁骑一般的绝世名将了!
眼下,北地汉王温辞,正是当着他们今天所有的人面,强行越过了那道犹如天人般的一线之隔!
作为代价与交换,便是将他这一世得来的所有福泽气数,在今日统统都还给了上苍!
而在场的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其实以这位北地汉王的底蕴来说,根本无须做得如此狠绝。因为拥有整个北原三十六道的他,大可借来整个北地气运,用以助他跨越圣人之隔,可他却并没有这么做,他甚至就连北地三十六道,一个平民、一个小卒、一个世家的气运也不曾挪用分毫。
只是,倾尽了自身所有。
这无异于自断后路!
任今日在场的谁也没想到,这位本可与西魏、南疆三足鼎立的北地汉王,今时今日,竟会决绝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