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成为弥赛亚声嘶力竭的喊叫理由,疼痛令额头都是冷汗直冒,浸湿的头发贴在额头上,零散而又不成形象,眉头一直都是紧蹙着,不肯松开,呼吸一声比一声粗,仿佛肺部有东西在跟自己争夺氧气。
刺眼的手术灯打在她的身上,弥赛亚下意识眯住眼睛,双手紧紧抓着身下的床单,手腕扣青筋暴起,显然是用尽了全力。
好痛好痛好痛!
我不想生孩子了,好痛好痛好痛!
“请您冷静,深呼吸,控制住自己。”
机械人愕然发现弥赛亚在精神紧绷情况下,不自觉发动了食人仪式。
虽然他们是机械人,即使被吞食了一星半点也不会影响工作,但他们还是希望弥赛亚能冷静一些。
“知道了,明白。”其中一个负责接生的机械人医生接收到了零号的指令,匆匆推开同事,尽可能用弥赛亚能听到的声音告诉她,“博卓卡斯替先生已经到了门外,他在等你。”
这句话仿佛存在某种魔力,精神一直紧绷的弥赛亚,眉头稍微纾解了些。
“他一直都陪着您。”机械人趁热打铁。
弥赛亚苍白的脸色因痛苦而变得潮红,浸湿耳边发丝的水珠已经分不清是汗水还是疼痛产生的生理性眼泪。
弥赛亚自认为是坚强的人,但腹部传来的痛感,是她从未体验过的痛苦,仿佛下一刻自己就要因为这份痛苦而死一样。
她好似看到了遥远的门外,有巨大的身影在来回走动,与她拥有同样的焦急。
“马上就出来了,请您再忍忍。”机械人抬高声音,试图给弥赛亚期望,转移她的注意力。
她倒抽着凉气,勉强点点头。
......
博卓卡斯替一直都没离开弥赛亚太远,曾经的他不懂怀孕事项,等零号普及后,才知道孕妇不仅会孕吐、身体严重不适,精神脆弱者,甚至可能因此患有分娩抑郁症。
虽然博卓卡斯替口头上认为着弥赛亚不会这么脆弱,若是弥赛亚都能算得上脆弱的话,这世上就不可能有女性承担母亲生育的职责。
但他也没有否认,在那次以后,他对弥赛亚的关注再度增加,增加到弥赛亚半开玩笑告诉他,博卓卡斯替逼得太紧,感觉没有了自由空间。
回到了现在,他与负责的机械人几乎是同一时间得到弥赛亚即将分娩的通知,在弥赛亚被痛苦吞没,而连睁眼力气都没有,被推进去时,博卓卡斯替就在她身边,擦肩而过。
弥赛亚痛苦的样子,也印入他眼中。
博卓卡斯替的手,最终还是被手术室的门拦住。
零号恰到好处来到他身边,用眼神给予他安慰,让博卓卡斯替稍作冷静。
他怎么冷静,弥赛亚的身体实在是太脆弱了,哪怕是有被好好照顾......博卓卡斯替开始怀疑同意弥赛亚将这个孩子生下来,是否是正确的选择。
“如果你不冷静下来,在生产房内的她又要怎么冷静。”零号说道。
博卓卡斯替一怔,只觉得刚刚的自己不像是自己,或许零号是对的,他再怎么着急也是无用的。他不是医生,更不是弥赛亚,无法去缓解或者去承受痛苦。
......
时间流感在这一刻变得模糊不清,或许只是过了几分钟,也或许是已经忍耐了几个小时,但积压下来的痛苦绝不会减少分毫。
直至婴儿哭啼声响亮发出来,弥赛亚身体一松,眼中满是疲倦之色。
痛苦开始减缓,身体里不剩一丝力量,即使如此,她也努力在机械人的帮助下,试着触碰刚出来的孩子。
“是个女孩,夫人。”
此刻,弥赛亚不是罗德岛领主,也不是命令机械人的最高权限者之一,她只是一名母亲。
刚出生的孩子满脸涨得通红,婴儿肥的小手不怎么乖巧的挥动着,眼睛很小,小到几乎让弥赛亚以为她睡着了。
孩子一直在哭闹,或许这就是孩子的天性吧,当她看到在凑近母亲时,小小的眼睛,粉红色的小嘴就会组成可爱的笑容,乐呵乐呵的笑着,令弥赛亚感到不可思议,觉得孩子有种说不出的可爱,之前的痛感仿佛都被抹去,还可以再生一个。
再生一个......让她考虑一下吧。
弥赛亚心有余辜地想着,又在勉强抬起手指,触碰着这小小的孩子。
孩子粉雕玉琢,又那么爱笑,多半外貌随她,长大后定是一个小美人。
此刻在心中赞美孩子的弥赛亚,大概想不到在几十年后,孩子不止是如她所想,长成亭亭玉立的女性,身高方面也完美碾压了作为母亲的弥赛亚,以至于全家福必须让弥赛亚坐着才能拍全身照。
因为还是个孩子,作为温迪戈的鹿角只是冒出一小点芽,还要很久才能成型。
弥赛亚看见了得到允许进入探望博卓卡斯替,随着痛感消减,脸上的血色也开始淡下来,她逗着怀里的孩子,努力给博卓卡斯替一个能够安心地笑容:“看,博卓卡斯替,这是我们的孩子。”
这小小的孩子,是他们生命的延续。
“诶——”
怎么突然抱过来......挤到孩子了!
刚刚被安抚下来的孩子,再次发出洪亮的哭声,全然没有对母亲时温顺。
“别哭别哭。”弥赛亚不得不打起精神,手忙脚乱的安抚婴儿,“那是爸爸,爸爸来看你了。看,你们是不是有点像——嗯,可能是有点不像?”
婴儿的哭声渐小,如红宝石般的眼睛瞪圆看着博卓卡斯替,大概有三秒这样,哭得更凶了。
“真的是你爸爸啊......”
弥赛亚无力解释着,打量着博卓卡斯替,思考了一下。
就算是父亲,以博卓卡斯替的外貌,似乎吓到婴儿也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