恺撒正想说‘教授的厨艺根本是作弊,哪怕意大利人是天生的厨师也没法和一个作弊的人较量’,还没等说出口,却被陆离抢先了:
“恺撒要是说了这句话,就得和你打一架了,夏弥同学。”
这是回应夏弥最开始那句对自己厨艺的自恋,也是一句揶揄。
恺撒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是不难猜到夏弥也是对自己的厨艺非常有自信,难免对这个小姑娘多了几分好感,哪怕她是狮心会的人。他最喜欢自信的人,只有自信挺起胸膛直面人生的人,才能称得上恺撒·加图索的朋友。
只不过这种自信也可以延伸为‘自恋’,他本人对这件事倒是不自知。
【咕咚——】
揶揄之后寝室内短暂的安静了一瞬,学生们和老师专心品尝鱼汤。馥郁的浓香与鱼类的鲜甜顺着喉咙滚入胃里,顿时驱散了所有的坏心情,他们的四肢都跟着暖起来。
“古人云‘无事不登三宝殿’,”陆离放下汤匙,笑着面对自己的右侧,“你们两个不在安珀馆跳舞,怎么有闲心来我这里做客?”
“教授你太偏心了,没事我们就不能来逛逛吗?”陈墨瞳淑女地将红发绾在耳后,下唇湿润,就像一朵灿烂的玫瑰。
“我当然欢迎你们来做客了。”陆离面对这句‘挑理’似的反问丝毫不慌,“不过先说好,既然你们这次只是没事‘来逛逛’,那问我什么我都不会说的。”
陈墨瞳立刻如一个泄气的皮球——憋了。红发女巫向来风风火火,但遇上陆教授就像老鼠遇到猫,轻松地被拿捏了。
恺撒难得见女友吃瘪,心情愉悦地笑了起来。只不过他的小腿立刻被踢了一下,三英寸的罗马鞋还不忘记在上面拧了一下。
“好吧,教授这次我们来,的确有一点小问题想要请教。”教训完男朋友,陈墨瞳才慢吞吞地开口,“为什么格陵兰冰海之行,没有我的名字?”
“这个问题有些敏感,按照规矩我不应该向你透露。”陆离微笑,“不过你们也有了猜测吧?”
“我的猜测是奥丁!”
恺撒斜眼看她:“那明明是我的猜测。”
桌面震动了一下,楚子航和夏弥都疑惑地抬起头——猜?难道预备小队不知道第二阶段的计划吗?
“很抱歉,我不能告诉你这个猜测是正确还是错误的,因为不符合规矩。”陆离的语气让人恨得牙痒痒,“我不建议你用侧写,不过你可以问我一些别的问题,要不然你会睡不着觉吧?”
“奥丁是不是真的要杀我?”陈墨瞳听懂了这个暗示,大脑转得飞快。
“是的,”陆离点点头,算是变相的证明了他们的推测,“不过你最好别问我为什么,我相信你们也不会想听到这个故事。”
陈墨瞳有些失望,不过能验证‘她’的推测已经是意外之喜了,他们在路上甚至讨论过无功而返的情况。
“喝汤……别客气。”
话音未落,门锁转动,这次进来的人没有敲门,因为回家是不需要敲门的。五人同时回头,从打开的门缝中,看见了三个重叠的影子,正是芬格尔、路明非、罗纳德·唐。
“我的天……”芬格尔看清寝室后惊呆了,他见到了什么?学生会的老大和狮心会的老大在一张桌子上吃饭,还带着他们的女朋友(绯闻女友)!
“晚上好。”恺撒颇有主人风度对他们打招呼。
路明非咧咧嘴,有那么一瞬间他认为恺撒才是住在这个寝室的,他们几个才是没事过来溜达的,这是什么该死的错觉?
“别傻站着了,拿碗过来喝一点,手慢可就没有了。”陆离可没想到会来这么多人。
三人呆了一瞬,旋即争先恐后地涌入厨房,三个壮汉堵在门口,脸贴着脸,谁都没有进去。桌上的五个人都被他们逗笑了,背后的窗外明月高照,险情被扑灭,校工部撤离,夜风中只有淡淡的硫磺味。
第三百九十六章 另一个箱子的持有者
“哇塞!”这是路明非下了飞机的第一句话。
“你看见什么了?能别跟没见过世面一样吗?”芬格尔打着哈欠从飞机的舷梯上下来,正好撞到了室友瘦削的肩头,迟疑三秒后发出了同样的感慨:“哇塞!”
陆离提着巨大的行李箱位于队伍的后方,放眼眺望,也在心里悄无声息地发出了感慨。
时间是2009年12月17日,距离圣诞节还有八天,他们今早搭乘飞机从芝加哥出发,于下午抵达阿伯丁,这是苏格兰的最大的港口城市,也是前往格陵兰冰海的中转站。
这支小队之所以心潮澎湃,是因为阿伯丁独特的建筑风格。
英国的城市大多是土黄色的建筑,而这座石油与航海的重镇则由大理石建成,整体呈银灰色。这是一个冷色调,如果说雾都伦敦常年给人一种朦胧感,行走在这里则是略带压抑的独特韵味,银灰色是工业化的颜色,当天气阴沉时这一幢幢建筑好像被涂上了石油。
“世界真大啊……”路明非的这声感慨不无道理。
这个世界上许多城市都有独特的风格,但如此高度的工业化颜色世所罕见,他已经去过不少地方,可每次来到一个新地点都会觉得自己是如此渺小。
“等我们回来,可以让你们看个够。”沙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陆离回头,他的背后只有一个人,推着氧气小车的施耐德教授,这次执行部的负责人亲临一线,负责调度、指挥、协调等工作。
“是!”身穿黑色作战服的学生们纷纷敬礼。
对于施耐德教授,大多学生的害怕是多于尊敬的,但是今天他似乎和以前不一样。仍旧是病恹恹似乎随时都可能死于肺炎,但是他的眼神却极其明亮,就连肌肉都是红扑扑的,身体内仿佛蕴含着用不完的干劲。
学生们这才发现施耐德教授的身材也是蛮好的,肌肉的线条分明,棱角有力。
“我们走吧,去港口。”陆离说,当地分部已经派车来接他们了。几辆加长林肯已经泊在机场外,是秘党一贯财大气粗的风格。
在路人的赞叹声中,林肯车队涌入了街上的钢铁洪流,三拐五拐,人行道颇为冷清,渐渐只有民宅和高楼矗立,通往港口的路几乎看不到什么人。
“真浪费啊!”路明非趴在车窗上,目光却眺望在上空。
“是挺浪费的。”陆离随意地回答。
上方的路灯还未熄灭,不知道是天气不好路政部门特意打开的,还是昨晚亮了一夜,尚未熄灭。根据推测,后者的几率比较大。
车辆距离市区越来越远,喧闹与嘈杂被甩在脑后,车内温暖又寂静,隐约能听到车轮碾过薄雪的声音。这里昨晚下了一场雪,到现在没有融化,仍旧摊在石板路上,道路两侧随处可见枯焉的灌木丛,上面全部挂着冰霜,为这个萧索的凛冬带来了的独特的韵味,也是给这支小队的见面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