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林嘉德说，“这种问题，想也得不到正确答案，所以我的回答是不去想，活在当下。”

剑兰点点头:“唯独这个问题我赞同你的态度。还记得我之前提到的人消亡分两步吗？

消亡的第二步是自我否定，亡灵的存在必须建立在稳固的自我认知上。稳固的认知来源于自我，也来源于亡灵身边的人

如果某一天，亡灵不想活下去，身边也无人期望他活下去的话，那么他就否定了自己的存在，灵魂就会消亡，回归一片虚无，这便是死的更死一分。

亡灵们最后都会死于自我否定，这是一个宿命，他们比普通人和一般的魔法研究者多走了一段岁月，但无人能做到永生。

我现在还想要活下去，所以我不会细想那些让我对自己的认知产生怀疑，进而否定自我的事。

不过有朝一日，如果我因为某种情况否定了自己，你或许可以顺势否定我，我消亡之后，你就从命匣的宿命里……”

“这种卑鄙的念头我一秒钟都没考虑过，我不会否定你的，剑兰女士，无论你是谁。”

林嘉德坚定的说道:“我说过，我要帮你补全灵魂，重塑躯壳，让你回到家人身边，男子汉言而有信！”

第二十四章 蠕虫 IV（加更）

通过意志链接，命匣向巫妖输送生者的活力，剑兰那不存在的躯壳似乎也感受到了温暖。

她看向林嘉德，夕阳的光芒模糊年轻人的面庞，让其像一团温暖的火苗。冰冷的死物无法抗拒生者的温暖，于是她向那团火伸出手掌。

当她的手指穿过林嘉德肌肤时，她才回想起自己不存在实体，只是不完全的幽灵的事实。

“你脸上有东西，可惜我没法帮你擦掉。”她说，“课程结束了，你也教会我一些东西，谢谢。”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此刻林嘉德仍是蠕虫，所以对话没有继续下去。

虽然想到自己已经死亡，有些难过，但林嘉德分享给她的活力，让剑兰大体感觉心情愉快。

在商场里，按照之前的承诺，剑兰在林嘉德头顶上飘来飘去，最后停在服装区。她的常识没有告诉她最佳的搭配方案，但她懂得模仿，所以她物色着此刻商场里最漂亮的女人，来模仿对方的穿着。

于是，在林嘉德推着购物车结账的时候，面貌焕然一新的剑兰出现，第一眼，林嘉德看到她墓碑头冠与麻袋似的长袍消失了。

剑兰灰色的头发自然披散在背后，连衣裙从脖颈覆盖到小腿，外面又罩了一件没有拉上拉链的外套，她裸露的脚踝与脚背上下，红色高跟鞋像火焰一样鲜艳。

被杜鹃的穿衣品味和多种多样的打扮养刁了胃口后，林嘉德觉得剑兰的打扮一般，配不上她的面容与好身材，但比之之前的乞丐风穿着，现在这身还是给他眼前一亮的感觉。

剑兰在林嘉德身前转了一圈，黑色的裙摆与灰色的长发一起飞舞，迷乱了他的眼睛。

“怎样？”她期待的问道。

林嘉德没有回答，但他乐的像地主家的傻儿子一样就是最好的回答。

有那么一秒，他觉得剑兰美的像菈菈的老妈，不过，这也只是瞬间的幻觉罢了，林嘉德就像没有幸运摔技能的结城梨斗，免疫了剑兰的魅惑。

他的喜悦顺着两者间的意志链接传递给剑兰，于是后者暂定下这身形象。随着她的心态转变，她会减少或者增加自己身上的衣物。

回来的路上，林嘉德不由得看了一眼两眼三四眼，剑兰大大方方的迎接了青年的目光。

两人回来，林嘉德放下东西，给茉莉一个拥抱。茉莉正在复健，靠近之后就能感受到她散发的湿润气息。

茉莉在青年怀里有些抵触，小声说道:“我现在浑身是汗。”

“我不介意啊。”

“但我很介意。”

林嘉德蹭了蹭茉莉汗液残留的额头，分享她辛苦努力的证据。茉莉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你明明比我大，有时候却像个小孩子。”

“男孩子都晚熟。”林嘉德今天兴致很高，“不亲我就不放开，要用本体形态。”

“你越来越过分了。”

青年厚着脸皮说道:“不嘛不嘛茉莉姐姐。”

茉莉露出嫌弃的表情:“别这样，恶心。你会害我吃不下晚饭。”

看着撒娇耍赖的林嘉德，茉莉无奈的变回本体，双爪搭在林嘉德肩膀，鳞片摩擦他的衣物，给予他的嘴唇灼热的亲吻。

“好了，能放开我了吗？”她问。

林嘉德放开茉莉，意犹未尽摸摸茉莉的犄角，被茉莉伸爪拍开，才哈哈笑着回房间换衣服。

杜鹃与剑兰全程旁观，前者问道:“你们遇到了什么好事吗？”

“谈了谈我们的未来，把事情说开之后，一些乌云被吹散了。”

剑兰继续去研究重写林嘉德的拉跨魔法，杜鹃盯着剑兰的裙摆下沿，看到对方裸露的脚踝后，幸灾乐祸的看向茉莉。

“你就没看出点什么吗？”杜鹃问。

“故弄玄虚。”

“女人的感情变化，有时会体现在细节……比如穿衣上。

一个把自己包裹的像木乃伊，脸部以下一寸皮肤也不肯裸露的女人，换上了露出了她双手、脚踝和脚背的衣服，你觉得是什么原因呢？

林嘉德看不到，或者他看到后没有明白它代表的变化。他可以不明白，因为这事对他有利，但作为竞争对手，你应该看的更仔细一点才对。”

茉莉冷冷回答:“我明白，你想为他的生活引入更多异性，让她们相互争斗，维持一种均势，然后躲在幕后一边窃笑，一边对着她们因争斗释放出来的能量大快朵颐。

某种意义上，你这样的邪道丘比特，就是爱情的食尸鬼，与其说是你在培育爱情，不如说你在培育让你大快朵颐的能量。”

“你有证据吗？”杜鹃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