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暮蝉看着她的背影，霍然站了起来，喊道：“你不杀我？！”

顾与秋停下脚步，说道：“有两个原因。”

“第一是你好歹陪了几天松糖。”

她淡然说道：“我总得给它一个面子，就算你要死，那也该是它说了算，所以你现在还不能死。”

沈暮蝉微怔问道：“另外一个原因是什么？”

顾与秋说道：“我现在心情不错。”

那个原因的具体内容，她当然不可能说出来，不是因为没有人会相信，而是她不想被苏颜听见，多出一些麻烦的事情。

沈暮蝉咬着苍白的下唇，看着渐渐退散的如墨夜色，看着再次飘落的厚雪，知道自己即将回到现实世界当中。

她深呼吸了一口，强忍着身体各处的痛楚，动作缓慢地站了起来，不想自己的落魄模样被旁人看了去。

忽有风来。

风推着海水，化作浪潮，再一次拍打落下。

与此同时，她听到了奇怪的声音，下意识抬头望向夜空。

一件厚重的黑色风衣，逆着自大海呼啸而来的狂风，盖在了她的身上，挡住了飘落的雪花，带来温暖。

就在这个时候，夜色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明亮的灯光。

仿佛先前一切都只是梦。

沙滩重新松软。

潮水不再是滚烫的，不再带着夕阳沉入大海后的余温，极为冰冷的很真实。

这是现实的世界。

她心想自己该要去往何方？

一抹白色在她眼中浮现，很显眼，很熟悉。

……

……

“我不太明白。”

苏颜接过黑伞，看着只有一件单薄白衬衫顾与秋，说道：“你为什么没有杀深红，而是放过了她。”

顾与秋说道：“当我说那句话，就是来杀死我，或者被我杀死的时候，我确实是准备杀了她的。”

苏颜生出了一个想法，微微蹙眉，声音微沉问道：“难道你觉得让她活着，比杀了她更加折磨吗？”

话刚说完，她又摇了摇头，否决了自己的想法。

“你不是这样的人。”

“当然。”

“那理由呢？”

“我觉得这应该是松糖决定的事情。”

“这不像是你的作风，换做以前，谁都不能改变你的注意。”

“是啊。”

顾与秋笑着说道：“所以我真的变了很多。”

苏颜很不明白，有很多话想问，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因为那些话，不是今夜的她们该有的话题。

她望向灯火通明的前方街道，说道：“我们就这样随便逛着吗？”

“不好吗？”顾与秋问道。

这时候的闲逛，与先前毁天灭地般的战斗对比起来，实在是有些荒唐。

但对她来说，这又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从一开始就没有人看好过沈暮蝉，都认为她必然失败，相关的对策做了很多，善后便也来得很快。

更何况最后巨人投奔怒海，以自我的完全毁灭点燃夜色的余波，都被她承受了下来。

还能有什么事情？

她想着这些，忽然说道：“该离开了。”

苏颜嗯了一声，神情没有变化，问道：“有想去的地方吗？”

“暂时没有想法。”

顾与秋说道：“只是再留在这里，迟早是相看两厌。”

在两人的身后，看似寻常的人群当中，事实上混杂着许多特事局的干员，以莫大的勇气注视着她们。

苏颜心想自己可以理解，但这确实有些烦，说道：“不如过去我那边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