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来得快,离去的同样也快。
入秋以后,人们都在过着夜长昼短的日子,习惯了抬头看见暮色以后,转眼再去看时就是一片夜色的变换。
今日却有些不同。
不知道为什么,在平日夜色已然弥漫的时间,始终有一缕深红色的余晖残留天边,格外的坚定。
坐在神社大殿中的秋叶春海,看着这一幕画面,思绪渐渐飘远。
在她的身旁,是一片黑暗。
本该热闹的白水神社,今夜却变得格外寂静,听不见任何的脚步声,就连灯光都看不见几盏。
那迟迟不肯散去的暮色余晖,就是神社最后的光芒。
她看着那一缕光芒,眼睛仿佛被点亮,昨夜那些画面重新映入脑海中,以残缺的片段方式不停出现,不断闪烁着。
明明是亲身经历的事情,她却觉得莫名其妙的陌生,心中愈发茫然与不解,犹豫了很长时间后,还是拿起了手机,拨出了一个电话。
电话的那一头,是四天以前,她暗自记下的一个号码。
号码主人是顾与秋。
……
……
最后一缕暮色终于散去。
这便是沈暮蝉的那一句话,只要她不愿意,那太阳就不能下山。
之所以出现这样的画面,当然不是心血来潮,而是来自于顾与秋的要求,是因为她得知了如何才能成就道标。
所谓的道标,即是前进的方向,那么首先要让人们意识到有那么一个方向。
就像传播信仰一样,她如今需要做的是令人知晓自己,在超凡者心中留下烙印,无论是好是坏都可以。
当这种烙印足够清晰,变得深刻而强大的时候,她在那片虚无大海中的形象,亦将发生变化。
为什么从前那七位五阶巅峰,乃至于身为神明时的顾与秋,在那片海中都是无尽光辉的模样?
除去已成神明的顾与秋,其余的五阶巅峰的那些光芒,都是以无数人的希冀凝就而成,并非完全是本身的强大。
哪怕是顾与秋也好,成神以前都不是例外。
她如今要做的就是这一步,有可能极短,亦有可能漫长到难以忍受的事情。
沈暮蝉想着这些事情,忽然发现了一个问题,于是转身望向旁边。
这个时候,她才发现顾与秋已经不在自己身旁,去了稍远的地方,正在接听一个电话。
让她不解的是,这通电话貌似很不一般,以至于她的临时老师神情古怪,每一句话的间隔都很长,甚至给了她一种郑重的感觉。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可能是十多分钟,电话终于被挂断了。
直到这时,沈暮蝉终于走了过去,没有忍不住去打听通话的内容,说出了自己心里的那个问题。
“既然道标是这样的一回事,依靠无数普通的超凡者点亮自己,那无罪为什么不愿意露面,低调成现在这个样子呢?”
顾与秋看了她一眼,微笑说道:“所以我才会喜欢她,觉得她是一个了不起的人。”
沈暮蝉早已习惯了这种话,不以为然到懒得在意,说道:“除此之外的原因呢?”
“还不懂吗?”
顾与秋像看白痴一样看着她,说道:“我就是不想告诉你为什么,才说的这么一句正确而没用的废话。”
沈暮蝉不说话了。
某种角度来看,这其实也算是一种回答,让她明确了苏颜的做法是具有真实意义的,不是纯粹的自我使然。
顾与秋想的却是,那说来也没有意义。
在人类世界自灵气复苏以来,出现过的这几位五阶巅峰中,苏颜和教宗是最为特殊的两个——星露例外。
教宗作为唯一一位,以信仰旧神踏入超凡道路,却又天资横溢到与信仰为敌,当然是特别的。
至于苏颜,她的特别是在于她剥离了自身的形象,建立起一个如同信仰般的道标。
这是一种可以传承的事物。
只要她提前做出准备,指定一位继承者,那么在她死去以后,道标将会转换到她希望的那个人身上,以最快的速度踏上五阶。
这其中的问题只有一个,便是苏颜和后来者,都不能违背那些基础的东西,否则道标将会溃散。
——那些基础的东西,是天灾信使的信条,是为人间带来平和。
“走了。”
顾与秋看了眼时间,说道:“另外有一件事可能会麻烦你。”
沈暮蝉微微挑眉,心想这种说话方式可不像你啊,问道:“是什么?”
顾与秋说道:“替我去看看秋叶春海。”
沈暮蝉怔了怔,一脸茫然问道:“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