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也不是,你做事不要那么极端。”
顾与秋看着阳光映照下的世界,那些忙碌不断的天灾信使,说道:“好的对立面当然是坏的,但好和坏仅仅是一条线上的两个端点,中间那漫长的一段是现实。”
这是很寻常泛滥的说法,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林牧诗自幼丧父,是单亲家庭,吃过很多的苦头,又怎会不明白这些。
但正因为她能够明白,她才会讨厌这种说法。
“那天灾信使做的事情呢?”
她认真说道:“难道不是纯粹的善行吗?”
顾与秋摇头说道:“你这个想法又是错的。”
林牧诗无法接受她这种看法,想要反驳的时候,忽然想起了苏颜,便沉默了。
这个世界上,有资格对天灾信使做出这样评价的人不多,而顾与秋确实是其中之一,有着极大的可信度。
“天灾信使做的当然是好事,但谈不上纯粹。”
顾与秋说道:“你只需要仔细想想就知道,这个世界上哪来那么多理想主义者?”
林牧诗怔了怔,沉默不语。
顾与秋没有再说下去,不是因为苏颜的心腹朝着她们走来,而是她觉得这些事情真没什么意思。
或者说,她始终喜欢林牧诗这种不愿意腐朽,不愿走向无趣成熟的模样。
因为她早已成为了那样的人。
权谋与手段,妥协与牺牲。
她早已习惯往这些方向去思考,从而得出解决的方法,以此取得自己想要的结果。
怀念那时候的她是这样。
如今的她依旧如此。
这大概是一辈子的事情了。
“顾小姐,林小姐。”
苏颜的心腹来到她们的身前,点头致意,低声说道:“如果你们没有安排,我已经替你们准备了休息的地方。”
顾与秋嗯了一声,很自然地答应了这个请求,却听到了一句话。
“我有件事想问一下你。”
林牧诗转过身,微仰起头望向身后巨大的虚境墙壁,说道:“民……众的伤亡怎样?”
也许是她还未习惯身份的转换,在说到民众时,犹豫了很久的用词,显得有些踌躇。
心腹似乎是没想到她会关心这些,怔了怔,片刻后说道:“在顾小姐的帮助之下,以及过去的经验下,疏散十分成功,几乎没有源自于这场巨变的伤亡。”
林牧诗神情不变,内心悄然松了一口气,说道:“那走吧,去你安排的地方。”
心腹微笑点头,走在前面带路。
不时有下属赶到她身前,向她询问某些问题,继而被她游刃有余解决,处理的干净利落。
林牧诗看着有些失神,因为这是从前的她所想要成为的人。
没过多久,在这位苏颜心腹的带领下,两人从许多视线中消失不见,来到了一幢大楼,楼里很是安静。
看不见被疏散后的贫民,听不见那些不安的声音,这里显然是天灾信使特意空出来,为了接待两人的地方。
那位心腹向两人告辞,转身继续去处理战后的无数麻烦。
林牧诗渐渐紧张,她知道自己即将见到苏颜,这位最大的对手。
一路走过来,顾与秋沉默不语,直到这时候才说了一句话。
“不用故作镇定什么的,该是什么样那就什么样,否则你只会让她看不起。”
“呃?”
林牧诗听着这话很是不服,冷哼了一声,说道:“我需要她看得起我吗?”
顾与秋淡然说道:“你的自尊心需要。”
听到这句话,林牧诗停下了脚步,看着她的眼睛,胸前微微起伏,显然是有些生气了。
两人这时还在大堂处,尽管四处寂静无人,但那些作为墙壁的玻璃,终究是透明的,有天光落下。
光天化日之下,以她们的身份,为了这些吵架,似乎有些不太妥当了。
“我不想和你吵这些。”
林牧诗神情微冷,说道:“但我可以告诉你,我的自尊心不需要她的认可……”
话音未落,她忽然听见了一道声音。
那是极其简洁,却略带嘲讽意味的两个字。
“是吗?”
林牧诗缓缓转过身,朝着电梯的方向望了过去。
然后,她看到了苏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