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对方言语间那份死气沉沉的气息却也令凯文感到有些沉重,就一如彼时的自己所想,哪怕逾越过了界限,再度接受了残酷的现实,可苏青安依旧会对此深受影响。
恐怕如今配合自己进行训练,已经是对方所能做到的极限。
至于真正意义上的战斗……哪怕对方没有直言,从训练的诸多细节自己都能看出很多问题。
这次与第七律者的战斗,老师恐怕无法上场。
可苏青安无法作战本就是自己预料范围之内的事情,自己坚定不移的要求进行举行实验的初衷也有着这方面的缘由。
所以比起有生战力的缺乏,他反而更在乎对方是否会被迫在这种情况下出手。
阴影和心理疾病并不是能依靠纯粹的逞强和逼迫自我就能将之战胜的事物,即使用着这样的手段短暂勉强克服了精神问题,但之后却也会不可避免的迎来更深层次的崩溃。
凯文所能想到可以预防这些的方法,便仅剩下了独自击败第七律者一条道路。
为此,成为融合战士仅是与对手踏上一个台阶的初步门槛,自己必须在短时间内边将帕凡提的基因彻底磨合掌握,仅是能破除老师一次防御上限的强度还远远不够。
他明白【圣痕】的强大之处便在于汲取一切崩坏能现象的同时还能进行释放,空出一部分的上限将生命线无限延长,只是勉强破除一次上限便后继无力的自己并不具备应对律者的能力。
从以往的战绩和当时的种种要素其实可以看出,全盛时期的第五律者和真正认真作战的第六律者,其实都有着在几秒内将【圣痕】完全破防的能力,加之无限的崩坏能,可谓很是难缠。
苏青安能赢前者是因为彼时的冰之律者是半残状态,后者就更是干脆没有战斗的意愿。
但祈祷在第七律者身上发生类似的事件却有些虚无缥缈,如今的凯文尚且不如先前的苏青安,想要担当起对抗几乎确认会更强的第七律者就更是无以为继。
可好在如今的自己依旧处于呼吸变强的高速成长阶段,尽量在对方出现之前抵达自身的极限,便是现在的第一目标。
凯文的神思在体能耗尽的须臾间有些恍惚,他感知着躯壳内不断生灭的寒流与不可计数的崩坏能粒子,轻声问道:
“对于老师来说,这个世界已经没有值得留恋的事物了吗?”
苏青安按捺住了闻言后蹦蹦跳跳似乎想说是自己的小羽毛,回应道:
“有的。”
“所以……即使如此却依然想要放弃的我,是胆小鬼啊。”
他沉默了会儿,继续道:
“以前有人对我说过,只要一直活在这个世界上,就总有能看到希望的一天。”
“或许我没有资格对别人陈述,但我还是想对你说出一样的话。”
“只要一直活下去,就总有能看到希望的一天,至少……我认为她没有说错。”
凯文望着少年那双分明灰暗却留存着零星火光的眸子,沉静美好的面容,微抿的唇瓣,以及被寒流吹拂微晃的发梢,将这一幕缓缓铭记于心。
他想或许与苏青安所言的正好相反,不会有谁比眼前的人更有资格说出这样的话了。
但这样不想存活于世的老师究竟又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说出这样的话呢?
肯定很复杂吧,有期待、有希望、有失落,也有着悔恨。
凯文不知晓如何回答这样的话语,但背负起对方的期待并不是一件会让人不愉快的事情,可能正好相反,这份期待能给予着更多的前进的理由。
于是最终他仅是轻声说道:
“人类一定会战胜崩坏的,老师。”
“我向你保证。”
苏青安望着满是漆黑尘埃扭曲成涡的高远天穹,听闻着对方的言语,笑了笑,低低说道:
“嗯,我相信你。”
“真期待啊,没有崩坏的世界。”
“如果……真有那样的一天,大家不用这么辛苦也没关系了吧。”
少年最后轻若蚊鸣的喃语汇于涌动不息的寒流,顺着流泻于残屑与尘埃,纷舞在明晰的光线间起起落落……
162.黑渊白花的诞生。
希儿o芙乐艾死了,被苏青安杀死了。
或许对于绝大部分人来说,都是一道值得庆贺的好消息,活体律者的存在于整座澳洲的人民来说都像是一个摇摆不定的定时炸弹,不知何时就会爆发出可怖的杀伤力。
实际上也正是如此,那场造就了十万人昏迷的恐怖事件一度造成了布里斯班的诸多区域直接瘫痪,即使比之以往的律者损害几乎低到不可思议,但死之律者暴走的现实也不会由此改变。
幸好后续的处理很是雷厉风行,在当天便将一切灾厄的源泉斩灭,对于一直担忧律者是否会暴走影响自身生活乃至性命的人们而言,失去了这份隐藏威胁自然会对此感到庆幸和喜悦,可唯独对一些寥寥无几的人来说却是并非如此。
悉尼,伊丽莎白湾。
这里位于市中心东面的滨海社区,紧邻亚瑟麦克尔冯花园,步行至悉尼皇家植物园也只需要十几分钟。
而此刻窗帘将悉尼港的繁华与海风拒之门外,遮蔽了阳光。
灰暗的房间内,时雨绮罗坐在沙发的中央,她独自一人望着荧幕上色彩灰暗的记录片,按在手机屏幕上的指尖微微发白,驻留在邮件的姓名之上,遮住了具体的字迹。
圣门计划的执行与Himeko近日半强制批准的休假使得她与卡萝尔都未曾去前去执行任务。
这样的状态前去执行任何任务都无法正常完成,明白这一点的自己并没有拒绝的权利,想来队长给她们批下假期,除却关心之外更多的也是抱着这样的想法。
不必要的牺牲就不必要存在,效率与生命的权重在一个天平之上。
怀揣着这样的理念,Himeko的做法也就并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