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真正出手之后,无论是这道【念】还是灵魂天平本身都将无存于世。
苏青安与灵魂天平存在着密不可分的联系,兴许这本便是他一直以来灵魂的特殊之处所显现具像的结果。
所以……它的存在本身也能被定义为置换筹码的事物。
伏羲眺望着这满是漆黑的无光之海。
——这是一处荒芜至极的世界泡,外侧的量子之海已然腐蚀了外侧的壳,此处随时随刻都有可能抵达消亡。
本征世界是虚数之树的一枚叶子,与沉溺入量子之海的世界泡具备着相当的距离。
可对方既然是同族也清楚自己的由来,便理应当可以明白这世间不存在能困顿住自身的囚笼。
只要本征世界还存在着人类,只要那片大地上还拥有着未曾彻底寂灭的魂灵。
那作为以本征世界的【人类】为基础诞生的概念生命,伏羲便能通过追本溯源,返回至那一片故土。
这甚至是一种无法违背的本能。
从那次被放逐至外太空但很快便自我回溯至地球便能看出,伏羲作为一种概念生命具备着对补完自身的天然渴望,她拥有的这种能力对于本征世界的人类而言,是无解的难题。
理论上来说,要么无限拖住对方,要么将之直接寂灭。
否则少年不可能抵达自己所想要的结局。
可这却恰恰是苏青安的能力范围之外,伏羲清楚这些也明白他的目标,所以自然会为此感到奇怪。
因为这是毫无意义的行为。
她说出了评价:
“这是毫无意义的行为。”
苏青安的神情复杂,他叹息道:
“以人类的灵魂交织而生,以【人类】概念而出世的你,反倒已经无法理解人类了吗?”
伏羲闻言毫无动摇。
她存在着生命初生时的懵懂,可也由于拥有了万万道念的记忆,能清楚理解对方的言下之意。
比起苏青安与世人的看法,伏羲对自身的理解与心态才最为深刻且清晰,她自无限定格的时空轴内宣告着自我的意志:
“我是【人类】,也将人类定义为我的同胞。”
“但在我诞生之际,就注定代表了我与以往旧时代定义的人类分割出了其余的道路。”
“在抵达升维之后,你也能感知到本征世界之外的汪/洋大海与世界的本质。”
“人类仅是无垠寰宇内的沧海一粟,他们天生弱小,也注定难以承担源自世界机制本身的筛选,其寿命与生命周期都短暂地好似蜉蝣,时空轴的一个刻度移动,便将彻底寂灭,迈入数十次不可知的轮回。”
“可本征世界的人类与其余世界的人类不同,他们只需要与我归于一念,化作【同胞】,所有人都能在大梦间得到应有的幸福与永恒。”
“他们会至此摆脱世界机制的筛选,更加脱离躯壳本身的束缚与文明繁重的传承方式的拖拽,并再无寿命的桎梏,也不会再经历苦痛和悲哀。”
她淡淡说道:
“比起其余依旧要苦苦在机制的筛选下,进行挣扎的文明与世界,我的本征世界很幸运。”
苏青安沉默不语。
他能看出来,伏羲由衷的认为那是正确的选择。
而又正如她所言,在升维的那个瞬间,自己所观测天地的方式已然截然不同了。
假设虚数之树是一切世界的源泉以及主干,本征世界仅是一片其上的叶子,那他便已然是自主跳出这片叶子的存在,所窥见世间的角度自然也变得与以往完全不一样。
如果说SU需要依靠千界一乘才能观测至其余的叶子世界。
那苏青安和伏羲凭借着本能便能做到类似的事情,甚至两者都能再进一步,直接进入其余的叶子世界乃至更高纬度的地带。
这便是升维生命。
高屋建瓴之下,连以往其上限高到有边际的权能都显得微不足道。
律者?终焉?
唯独真正抵达升维之后,苏青安才能理解这与伏羲相比有多么可笑。
而这也是伏羲会对这位同族的做法产生疑惑。
她不能理解一个已经超脱于叶子世界的升维生命为何还会为了并非自身本征世界的人类放弃所有的一切,仅为了这个在崩坏之下摇摇欲坠的文明,去博一个希望渺茫的未来。
伏羲陈述道:
“这不是你的本征世界,你没有这样做的理由。”
少女的瞳孔内斑斓流转,哪怕被禁锢了羽化态的境界,可这份本质却依旧使得她的情绪是那样寡淡而虚无: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将你回溯至还余下一丝魂灵,放入未遭遇崩坏侵蚀的叶子世界,迈入轮回。”
至始至终,伏羲都不认为自己有输的可能。
苏青安并不意外自己会被看破事实。
对于以本征世界的人类概念为生的伏羲,她凭借着是否会出现对其产生补完的念头,便能确认这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