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真当要真正忍不住去啃噬之际,源自古老过往所给予自己束缚则将爪牙自然收敛至无。
很饿,很痛苦,很难受。
但却依旧无法对这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真正动手。
为什么呢?
不清楚也不了解,可事实就是如此。
仙人发觉了苏青安此刻的异样,她抚摸着他如绸缎般的漆黑发丝,瞳底深处依旧是瑰红之色,被强迫复苏活化基因的现象并未结束,这代表着身为人形崩坏兽的他仍然无法克制自己的食欲。
可在她挣脱枷锁,暴露杀气的那一个刹那之后,对方却还是没能真正将自己吞噬殆尽。
这种能轻而易举凭借气息压制审判级基因的层级,要将之完全吞吃也不过是眨眼的事情。
假设此前还能用将食物留至最为美味的时刻进行下手作为借口,如今这个理由显然也无法解释对方的行为逻辑。
她轻声问:
“为什么不动手?”
“我刚刚要杀你,你也没了记忆,为什么……不动手。”
少年的神智迷惘,他似潜入了意识海的深处,位于灵魂殿堂的一侧,窥见了真正的答案。
苏青安瞳内的斑斓熄灭成灰,漆黑的底色里好似有万家灯火煌煌燃起,他轻声道出那刻印在其上的文字,口吻缥缈的宛若梦呓:
“因为……永远不能伤害符华。”
仙人怔怔不语,竟有口难言,她咀嚼着胸腔处升腾的酸涩与悲哀,低低说道:
“可你都不认识她啦,有什么不可以。”
男孩的眼眸低垂,其内的斑斓又卷土重来,他不为所动,仅是回应:
“永远不能,就是永远不能。”
这是刻印在灵魂上的约束,是升维之后都刻意将之加固,不曾抹去的固执与温柔。
她抿着唇瓣,抱着怀中名为苏青安的空壳,泪珠滑落至那人的肌肤,轻声道:
“苏青安,我真是……拿你没有半点办法。”
……
……
当一座还残余半分人性的冰山与一具盛着灰烬的空壳相遇,即使外人如何满怀期待,是否也仅能迎来擦肩而过,无疾而终的结局?
可原来当冰山与之相遇的季节会是温暖的春天。
可原来,少年早在沦为空壳之前便于灰烬内刻满了自己的答案。
15.风波,方法,斩妖除魔的队友。
三日后。
镇安坊不远处的酒楼。
老态龙钟的说书人吹拂着热茶升腾而开的雾气,抿了口后,继续说道:
“又道那越女剑江溶月,一身剑术与炁决都抵达了凡尘极境,竟是于武文会当天挑翻了在场的武林名宿,一举夺得了魁首。”
“但这等人物却依旧坦然承认不如苏大家炁决高深,不敢对此有所奢求。”
“咳咳,此言乍一听倒是无碍,毕竟这两位都是当世难寻的美人,彼此至多有惺惺相惜之意,若是说帮助红尘练心,于礼不合。”
“但这江溶月寻求合适的仙人传承久已,想来私下会与之有所交易也是正常,至于两者究竟是否会达成不知名的协议,想来看那越女剑何时愿意离开这座京城便能窥探一二。”
武文会虽才过过去了不过三日,但整座京城都为之见证的恐怖天象与那座被天地之炁整的颇为狼狈的庭院都给了这本就闹得沸沸扬扬的活动,加上了几把火。
外界众说纷纭,却是将其中始作俑者的事迹翻阅而开,为之传播。
而这虽然和李师师最初达成目标的过程有着强烈的偏移,但姑且结果却并无变化。
她本就是希望苏青安能在这场人尽皆知的舞台上,整出一个大活。
若是还想继续掩瞒,也不会让之在当天穿上那身白袍,以往的那件梨花青双绣轻罗长裙才是更合适的选择。
有参加当天武文会的刀客一脸失意的饮尽杯中酒液,叹息道:
“苏大家的指尖抚在琴弦的瞬间,全场宾客无论身份地位还是武力高低,都被惑了心神,不能自己,那是很恐怖的人。”
旁人听闻附和说道:
“这镇安坊打自多出了苏大家之后,一些罕来此等风月之地的宾客都为此破了例。”
“最开始有人来前还对这传闻间出神入化的琴艺不以为然,直到真真有幸听闻之际,却没能再说出类似的言论。”
“便是到了如今,这苏大家都依旧不曾传出半分不符合盛名之处,可见其琴音美妙确实超凡脱俗。”
“但这恐怖的评价,似乎是还有其余之意?”
刀客沉默半响,回应道:
“能真正参加武文会之人,都拥有着各自的绝技与能力,其中更是有一些人抵达了武夫传闻中的一层境界,唤作止水。”
“将武道磨炼至此之人,都拥有在生死厮杀之际,全神贯注发挥出接近全部战力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