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月你看,苏苏怀里的剑和你的一模一样哎。”
江溶月毫不意外的回应道:
“在太虚山上,与这把剑一模一样的武器还有很多把,是修行意蕴的必备器物。”
“但在修成意蕴后,这把剑器就会脱离原先的姿态,形成适合宿主的模样,到了那时,就有给这柄剑器取名的资格了。”
李师师恍然说道:
“听闻与赤鸢姐姐有所因缘的【红衣】,再度下山后所的那把神兵唤作若水,难道那把剑其实是通过意蕴变化而成?”
江溶月回应道:
“嗯,若水如今在拂云观里,红衣……也葬在了太虚山。”
“师尊便是没在名义上收她为徒,两者之间也有了师徒之实。”
“想来,我应当称之为师叔比较合适。”
李师师想了想,说道:
“那这意蕴的修行资格就有着明确的限制,也怪不得赤鸢姐姐不曾广收门徒……”
她语罢,又是想到。
太虚剑气所要求的资质难以量化更是虚无缥缈,除却对炁决的天赋之外,还需要着心境与慧根一般的条件。
赤鸢仙人便是真当广收门徒,朝着整个神州开放资格,真当能入门剑心决的又能有几人呢?又何况是获得如此神兵,修行意蕴了。
按照赤鸢仙人遗留在世间传承的频率,某种意义上拥有这般资质的人怕是比每逢不到百年就轮换的皇帝还要罕见得多。
而李师师越是了解着赤鸢仙人的信息,越是能清楚的明白……自己与之究竟存在着多少的距离。
那并非像是寿命、战力、名望、能力、样貌等等要素能勉强量化出的距离,而是一切的集合所郁结出的不同与差异,得出的两种彼岸与结果。
龙不与蛇居。
哪怕并不存在傲慢与偏见,难以量化的差异也会在互相接近的时候抵达一方受伤的结局。
若龙要呼吸九天之上的云霄方能感到快意,却为之俯首入了人间,染得一身泥沼,那后者若有良善之心又怎能看得对方满身尘土的狼狈?
李师师自小小的一座镇安坊内,便看过了太多类似理由造就的苦楚与离别。
可若说红尘滚滚之间尚且存有能将之弥补的希望。
但……仙凡之别呢?
自没能将剑心决入门的那半月间,她便已然知晓了这斩妖除魔之旅的最终结局。
可不仅是自己,便连江溶月也是。
一如那数千年前埋在太虚山之下的【红衣】,任由那位绝世剑客如何惊才艳艳,震撼世人,任由她授得了神兵,至此步道天下,度过了与门徒不断斩妖除魔的灿烂一生,终还是沦为了太虚上之上无言的尸骸。
往后也将自于后世的传承内逐步寥寥,经历着剥离存在般的遗忘。
数千年的时间足够改变太多太多,王朝会分崩离析,世人将延续千代。
历史与文化更将经历无数改变与编纂,给后世留得一道雾海,哪怕以智慧为火把深入其中,拨开繁杂的信息,也依旧难得真相二字。
当今的野史里还有【红衣】的姓名——萧云。
但再往后呢?
江溶月也是一样的,只是区别在于……她大抵能陪伴着对方很久,久到迎来寿命的尽头。
而自己,至多也仅是与之相伴着走一段路罢了。
在少女踏上了那万千彩霞,听闻着那人对整个京城的宣告之际,她便已经明白,终究有一日会与之分离。
可就算在故事的开局就知晓了最终的结尾,她也还是不后悔。
江溶月垂眸看着银镯,任由海风拂动发丝,轻声道:
“此间事了,师傅与师公能正常见面了,在这种情况下,倒也不知是直接回太虚山,还是继续游历。”
“李大……,”她刚是道出以往的称谓,又是复而想起对方这几天纠缠不休的要求,改口问道:“师师之后有什么打算吗?”
李师师想了想,回答道:
“如果进入太虚山没有话本里那种很严苛的要求的话,我也想跟着去看一看呢。”
“至于以后的事情,我才被苏苏带出京城几天的时间,说实话还没有想好,但大概是不会再回京城当花魁了。”
少女的眉眼间流露出几分惆怅,又是飒然的笑着道:
“如果这次的旅途就这样到此为止,那我的第一个目标就是用自己的眼睛去看一看这个世界了,神州这么大,也许一生都走不完呢。”
“而余生到底想成为什么样的人,到底要去为什么而活,又到底要去追求什么事物,在旅途的过程内也许能得到一些答案吧。”
“至于现在,我只是觉得应当活得自由自我一点。”
“你看,我是得仙人相助,才得以脱去了本该拘束一生的枷锁,那往后自然要珍惜这份自由啦。”
“所以我不想像那些女子一样,被任何事物去拘束囹圄,最终获得短暂的欢喜与轻松,却得了个郁郁而终的下场。”
“在我找到所有想要知道的答案前,大概是不想嫁人的。”
她眨了眨眼,反问道:
“溶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