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抱着那柄传承至今的老古董——这把剑器在不注入天地之炁的情况下就好似一块笨重而晦涩的铜块,便是几乎以肌肤触及也不会被划伤。
她显然在兢兢业业的完成着当日里苏苏的要求,甚至到了习以为常的地步,当下只是顺着对方的力道让略微敏感的手指仔细感受着那光滑的肌肤,发出叹息:
“圣痕啊,那到底是什么呢。”
“溶月应该从小就有这个东西了吧。”
江溶月闻言,淡淡的回答道:
“嗯,没有这个的话,我大概早就死在七岁那年了。”
圣痕到底是什么,又为何会存在,这些都并不是她曾关心的事情。
她只知道对那个在山林间从无数次生死的囹圄间挣脱而出的自己来说,圣痕是自己能再度思考、再度呼吸、再度拥有延续人生的恩赐。
而时至如今,这份流淌在灵魂与血肉之间,与她天然便密不可分的圣痕,已然是一种无法被剔除的本能。
虽然有点可笑,但便连江溶月自己也不清楚这份能力的本质究竟为何。
女孩的心底有所揣测,却限于认知和能力不存在的发动形式使得她依旧摸不到正体的边际。
近乎不死,甚至重生的力量。
忽略残缺,抵达完整的回溯。
超载躯壳,压榨极限的破格。
预知前路,改变未来的自明。
其余之外还有一些林林总总,难以言说的奇妙事件,也只能被归于圣痕的作用。
江溶月是不清楚其余的圣痕觉醒者是个什么情况,但她其实在出山没多久就隐约发觉自己大概不是正常人。
——而且还是那种在圣痕觉醒者里都不算正常的不正常。
可比起师公,却又是微不足道了。
那与生俱来会在关键时刻于脑海里闪现的画卷与零散的记忆,往往能让她从一片无望的漆黑森林之内,选出最符合现状事态的最优解的道路。
这一如所有的可能性在无形的筛子内过了一遍,最终将答案塞入了意识内一般的不可思议。
而在接触到任何苏青安的因果事件,却会变得一团漆黑而无序,无限的可能性消却成漆黑的未知,似乎唯有等待一切发生之后,才能明白到底会发生什么。
这是她会来武文会,也是会去思虑【仙缘】真假的理由。
在以往的时候,江溶月其实事先就会提前知晓前往之地的仙人传承是真是假,对自己有无益处。
只是她大多情况下不怎么听这种冥冥之间的信息和预感罢了。
不如说,江溶月不喜欢这样可以隐约窥见未来道路和信息的能力。
虽然对于依靠着这份能力存活下来的她来说,这样想有些忘恩负义。
但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在后续亲眼见到苏青安之际,她直观的由此窥见于意识内显示的种种可能性都在扭曲,宛若盛进海盐里的蜗牛,正不间断的被破坏,消弭了原先的肌理和姿态,最终融为了一道未知的前路。
由此,变相换给了女孩一份小小的自由。
自从她与师公见面后,脑内会闪烁而过的信息便越来越少,甚至无限趋于虚无。
其实若结合苏青安的本质,便能发觉这份能力的背后究竟为何。
但对此一无所知的江溶月并不愿意对此深究,她是属于那种性子极为纯粹的类型,连自己的一些事情都不会深究在意,对其余人的便更是如此。
何况,仙人本该就是特殊的存在。
女孩泡在温泉里,说完这句话以后就怔怔地发着呆,那张红扑扑的脸蛋分外可爱,连耳垂都在热气的蒸腾下趋于红润,认真刻板的神情在这时倒显得更让人有捉弄的欲望。
李师师琢磨着对方的那一句话,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之前不该提到圣痕,心里有些虚,但在看到那人如今的面貌后,又放下顾虑,说道:
“那都是过去的事情啦,挺过来以后,未来就都会顺风顺水的。”
江溶月闻言瞥向少女更为妙曼窈窕的身躯,那双原本能被眸内的冷意夺去几分妩媚的桃花眼在卸下防备,处于放松状态下,则透出了微醺的醉人味道。
她凝视着这只花魁把自己剥成一只白羊的模样,瞳内满是白腻的肌肤于水波间趋于粉嫩的景致,却是发觉对方便是褪去了所有胭脂和装饰,依旧出乎意料的好看,当下唇瓣掀起,道:
“嗯,现在的生活很好,我很喜欢。”
“希望以后也能一直这样下去。”
李师师顺着她的目光垂下眉眼,顿时警惕的用手臂捂住伟岸的胸口,凶巴巴的盯着对方的身段猛瞧,不甘心的说道:
“溶月你变了。”
“你以前会害羞的,现在你不仅一点反应没有,还会反过来欺负人了。”
江溶月对她的无力质问只字不提,转而说道:
“师师,你知道师尊要准备开门派的事情吗?”
少女悄悄地往外挪了一点,又被某人用天地之炁操控水流拽住了脚踝,坐立难安地呆在原地,有苦难言,当下只能抱着剑器,老实的回话:
“知道啊,赤鸢姐姐和苏苏聊天的时候又不避讳我。”
她小声吐槽:
“但是这个事情八字还没一撇,你想想看赤鸢姐姐说的【前些年】是秦朝,离大宋都多少年了?开门派这件事情,等我们老死说不定都没正式展开呢。”
江溶月闻言,沉默了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