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之律者。
天生圣痕。
关于上个纪元的记忆里朦胧暧昧的地方正在不断地被补全完整,顺带着关于前文明符华的记忆也在顺势归来。
末那识将之流畅的全然接受。
如果说潮汐是因为月亮的存在而席卷,那记忆的回溯便之所以出现便是由于那座白马之眼的陷落。
“回来。”
少年的低语染上了几分失措,几乎是本能般对着那个方向伸出了手。
【圣痕】撬动着整座浮沫世界极限之外的力量,宛若倾轧天地的风暴又像是瞬间抵达的极昼,将白马之眼原先乃至更深远的地界笼罩包裹,可直到五指完全合拢攥紧,却仍然仅拽到了一片虚无与正在扭曲的斑斓。
他什么都没能抓住。
这是理所应当的结果,浮沫只能是浮沫。
可在这道心象世界彻底湮灭之前,那个女孩的目光仍然专注且温柔,像是注视着将自己从深渊拽入人世的神明,透着纯然的虔诚。
这份祝福纵使虚幻,但却确凿的存在。
少女在世界消亡前的最后几秒将苏青安拥入怀中,给予了真实的温度。
她垂下浓睫,眸里倒映着那人怅然的神情,其内的波光流转。
苏青安从最初那个纯粹的普通人到现在,究竟经历了多少让人喘不过气来的绝望与悲苦呢?
如果可以,她想与之分担事到如今所经历的一切喜怒哀乐。
轮回,轮回。
即便是能窥见一线希望,在这样的世界里也终究是过于残忍了。
要是……能再为他多做一些什么就好了。
……
……
1112年,9月3日。
太虚山,云龙瀑。
江溶月独自一人坐在湖边,她将双足放入寒潭,感受着这份幽邃的冷彻,削薄的脚背上澹澹的青色脉络愈发清晰可见,映衬的肌肤如雪。
可在三月之前,谁能想象到这双足乃至这个人的整道身躯都湮灭的仅剩下了一捧红至近黑的灰烬?
迈入登楼态的代价过于沉重。
即便江溶月还并未真正理解这背后的秘密,可仅是随之产生的一些附带作用就使得她不堪其扰,甚至为了不让李师师怀疑,只能选择罕见的一人独行至太虚山。
她沉默地将衣衫褪尽,表露出一具纤秾合度的美好身躯,本该饱经风霜,满是疤痕的肌肤,在那次重生后彻底蜕去的一干二净。
现如今,比之曾经身为花魁,过着金枝玉叶生活的李师师都不差多少。
可这份一如既往的细节却依旧让女孩能自本能间感到一阵悲哀与不安,她内敛地舒展着身躯,挑选出了【不朽决】内的练法中的一截动作,用之开始测验着体能、肌肉强度、反射本能等等数据……
这是配合着天地之炁运转,单一运用极为消耗体能的部分练法。
不过是一盏茶的时间,江溶月整个人还未彻底迈入寒潭就像是从水捞出来的一般,满是蒸腾如雾的汗珠在四周挥发环绕,与大量的水汽一同遮蔽了养眼的大片春光,隐约能窥见臀胯朝上延伸出的腰线在微微的光辉折射下颇为朦胧,勾勒出流畅的弧度。
女孩素白的脸蛋微微潮红,连带着那双自挟着一股冷意的桃花眼都多出了几分难以抑制的妩媚。
她处于寒潭的最浅薄的区域,冷彻的湖水刚好浮过圆润的大腿,可由于方才血气几分钟间提炼至极限,便是没扭转仙人遗留的崩坏能公式,也依旧让附近的湖水明显多出了几分暖意。
这次得出的数据和以往用这个练法得出的数据别无分别。
至少不是自己能用本能甄别出的差距。
江溶月无言无语,可便是甄别出差距又能如何呢?
死后苏生这般的现象一旦发生,就算发生什么样的变化都并不奇怪。
可女孩依旧执着的选择了浪费体力,去证实着这件微不足道的事情,像是她需要很多细节来佐证自己与以前并无不同。
天地之炁在她的意志下复现出仙人的基因能力。
这处寒潭顿时化为了一道能够抚慰人心的温泉。
江溶月缓缓走至云龙瀑的深处,在宛若银河般的瀑布帘幕之后,还有着更深更高的水位,她曾试过以天地之炁辅助身躯快速的游弋,来探查之后的连接处和尽头,后面便来到了出云阁之下的那道河流当中。
而在更深处还有着绵延至其余山脉的支流。
至于主脉,当然是云崖海,
她如美人鱼般将自己的身躯沉入幽邃而漆黑,却又极为温暖的水下,任由着压抑良久的苦楚在意识海内肆虐爆发。
那是……近乎数十次重复着迈入登楼态过程,以及因此死亡的完整体验。
江溶月不断回溯着那段乏味可陈的记忆,她能清晰感知到每一处肌肉、骨骼、神经、细胞乃至更深处的地带都经历着破碎。
——一场接连不断且永久不息的破碎。
体外,朱红如血的圣痕不断叠加延伸至的肌肤能感应到像是烈火灼烧又浇灌上了酒精的苦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