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早在整个世界还未被改造完基因,链接着信号塔的皮下芯片,乃至信号塔本身技术都并未完全成熟的时代,也就是四百多年前,律者就已经相继出现,在那个时期的小符并未有用这种方式脑控律者的条件。”
布洛妮娅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之前脑补的逻辑漏洞。
那便是崩坏会随着科技的发展而愈演愈烈,理论上对方完全没有趁着一位律者都没诞生的时期便将整个世界打造成自己的游乐场,所以通过脑控全世界从而扼杀战斗发生的做派从基础逻辑上就不成立。
而少女又是反应过来,为什么苏暮汐会说也许这样还算是一件好事。
她问道:
“所以,那个人是统筹了当时世界的武装一同硬生生正面镇压了律者频繁出现的时代?”
苏暮汐摇了摇头,轻声道:
“不是统筹了世界的力量。”
“是她自己。”
“那个小符并未依靠神之键的力量,也并未依赖任何谋算的帮助,在那十年里自己独自一人杀死了十一位律者。”
她顿了顿,幽幽道:
“包括约束。”
布洛妮娅怔怔地重复道:
“包括约束?”
她沉默了一会儿,叹息道:
“那我理解你为什么说就算凯文回来也阻止不了她了。”
“可我不理解,为什么能……强到这种程度?”
“而且如果在四百多年前就已经出现了整整十一位律者,那理论上你们早就已经经历过了终焉的清洗,哪怕班长确实在这七百年里达到了我所无法理解的高度,但若是那样的敌人,我也不相信能这样轻松度过。”
苏暮汐望着那双灰色的眼瞳,唇瓣微翘,露出了怅然的笑容,她问道:
“布洛妮娅姐姐,在你眼中崩坏是什么?是筛选文明的天灾,还是虚数之树的清道夫?”
布洛妮娅斟酌了一下言辞,说道:
“崩坏会随着科技的发展而愈发盛大,某种意义上而言,祂就像是是给予文明试炼的考官,只有抵达了对方心中合格的标准才会进行收手。”
苏暮汐继续问道:
“那你认为,当一个进行试炼的载体已然消失之后,考官还有着继续给予本征世界试炼的必要吗?”
布洛妮娅轻声回应:
“……没有。”
无论试卷上的问题有多么困难,考场里的考官有多么严厉,若接受考试的人在对方的眼中已然不存在后,那自然没了继续维系考场的必要。
苏暮汐撸着小白的下颌,淡淡道:
“那就是了。”
“对于崩坏来说,这个世界已经不存在文明了,有的只是被那个人所搭建起来的一道舞台剧,一道……只为了迎接一个人的归来而存在的舞台剧。”
布洛妮娅不得不认同对方的正确性。
当全世界都陷入了一人的脑控之间,那无论如何披着文明的繁荣外壳,其实本质上都已然不能再被定义为文明。
而或许,她其实在之前就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只是潜意识里依旧不相信那个人会偏执疯魔至此罢了。
布洛妮娅轻声喃语:
“所以,在人类的基因被完成改造。在外太空的【龙庭】盛放着羽渡尘作为中央枢纽,与无数遍布世界的信号塔彻底链接,完成心灵殖民后,律者就不再出现了,因为这已经是被判定无需给予试炼的地带。”
女孩抬眼望向虚拟的天穹,又是垂下睫绒,轻声道:
“嗯,大体情况差不多。”
“但崩坏意识终究还是要验证一下这份心灵与灵魂殖民是否足够牢不可破,才能判断这些人类是否还有着挣扎囚笼,重现拾回文明定义的可能性。”
“所以在那以后,祂还做了一次尝试,让这世间再度出现了一位律者。”
布洛妮娅问道:
“然后祂失败了?”
苏暮汐回答道:
“祂失败了,而且还失败的很彻底。”
“简单来说,祂被小符预判了。如果说她发展科技本身的理由是为了钓鱼执法,让崩坏的养殖更具备效率,那脑控全世界的次要目标,就是为了让全世界只有一位合格的律者素体。”
“即,她自己。”
“最终的结果是小符借着崩坏意识的手改造了一遍身体,彻底抹除了对方捏造的初生意识,直接以自己的意志获得了相应的律者核心以及权能。”
布洛妮娅这一瞬间都有点想为刚初生的律者意识感到默哀。
毕竟她所经历的世界线曾经发生过类似的剧情,但在这里的立场却完全被颠倒了过来。
某种意义的恶有恶报,因果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