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
“妈妈已经把邮件寄出去啦,西琳记得要拿好这个包哦,里面有一些钱和吃的,你这几天要乖乖藏在这里知道吗?”
“这里太小了,妈妈会藏在其他的地方,所以你要好好待在这里不准出去,最多一个星期,就会有人来接我们了。”
妈妈说的信誓旦旦,面上的笑容粲然,像是真当见到了离开地狱的希望,为此感到喜不自胜。
西琳信任着母亲的话,选择了留在那间地下室。
可是漫长的封闭空间让时间逐步模糊,她的心情愈发焦躁不安,到底还是没有听妈妈的话,在第三天的夜晚打开了门户,趁着那个酒鬼父亲呼呼大睡的时段,选择了悄悄回到了那个家。
然后呢?
记忆至此戛然而止。
可愈发汹涌的憎恶却像是在啃食着全身上下的骨骼,在胸腔之间烧着一场永不熄灭的大火,层层重影与鲜红在视网膜里闪现而过,代替过去言说着由此诞生的情绪。
女孩感觉不到冷,她也不在乎自己为何会来到这里,只有纯粹的仇恨与怒火淬炼着意识,引导着血肉之间逐步扩散的天地之炁,就这样在一点一滴的缓慢改变着这具孱弱不堪的躯壳。
西琳喃喃低语:
“好大的雪。”
这简直就像……
无论是什么样的污浊,都会被这望不尽的白皑埋藏在辽阔的土壤里,化为陈旧的历史,至此不曾存在。
可怎么会呢?
那些污垢从来就不应该被掩埋,它应当堂而皇之的在世人眼中被大火烧成灰烬,去还掉所有欠下的债。
女孩恍惚间想到这些,所有郁结在意识里的情绪,便似乎要借着这个契机,即将化为实质,去彻底链接沟通上那一道冥冥之间的伟大意识。
可不知为何,妈妈在温暖橘灯里读着诗集的画面,回溯在脑海当中,久久不散。
无论是她温润的眉眼,还是轻抚在书页之上的指尖,或是眼眸低垂间逸散着光,都仿若夜色里不熄的星辰。
她说:
【世界以痛吻我,我要报之以歌。】
西琳沉默地望着视野尽头的那座白塔,胸腔里的火溃散着熄灭,在更为炙热的情感间为之颓靡。
女孩的潜意识里深知着这些迟早会卷土重来,却还是坚守着不知为何坚守的事物。
“西琳,不想被妈妈讨厌。”
她喃喃自语,步履蹒跚的走至满是云杉的树林。
西琳依靠着一颗树木坐下,阖上了眼眸,准备在毫无篝火的环境里,休憩着疲倦的身躯与意识,她的耳畔里传来妈妈用来哄睡的歌谣,意识逐步陷入了混沌,像是回到了一切都还没发生的时候,沉沉睡去。
次日,晨光温柔。
女孩好似雪中的精灵,她的四周满是不一而足的动物,有雪原里的狼、有体型幼小的雪狐、有足够将之抱在怀里的白熊、还有可爱的兔子和松鼠。
她笑着与这些眼眸空洞的动物们互相依偎,对其中的真相一无所知,仅是满足而开心的低语:
“西琳,还有朋友。”
“还不是……什么都没有。”
…
…
2000年1月14日。
西伯利亚A-81军事补给站。
风雪呼啸间,站岗的军人们正身穿厚重的大衣,沉默的持枪屹立在附近的区域。
这里是一座戒备森严的军备要塞,位于巴比伦塔附近的关道之上,负责对其中的研究院进行物资的输送与兵力支援。
主要任务是筛除偶尔由于实验泄露的部分崩坏能诞生的怪物,并驱赶一些有可能被崩坏能侵蚀成妖魔的野兽靠近四周,同时防止信仰崩坏神的教徒与无意间来到附近的民众进入此处。
此处进行的研究具备着一定风险,再加上其中有一位喜欢做奇怪实验的博士,所偶尔造成的恐怖现象就更为严重且多变,故而将巴比伦塔建造在这种在西伯利亚里都算得上是偏远的地带,确实是一个正确的决策。
而为此,这里的军人对崩坏能抗性具备着极高的要求,至少要抵达300HW才能长期驻扎在这种环境里才不受到严重的崩坏侵蚀,避免成为失去自我的死士。
每逢一个固定周期还会进行轮班体检,并注射最新型的抗崩坏药剂,防止内部出现破解防线的裂纹。
罗蒙洛索夫将沉重的枪械换了只手掂量了一下,扶了扶脑袋上的保暖帽子,他蔚蓝的眼眸眯着望向远方,一座恍若直通云霄的白色巨型方塔不偏不倚的屹立在远方。
这里象征着人类的希望。
这个如熊般强壮的男人在心里念叨着这些,挺直了一些背脊,从兜里拿出高度数的伏特加抿了口,冷冽的酒液入喉却似烈火般灼烧着腔腹,将温度蔓延至全身,让这具长时间于风雪里伫立的身躯感知到了暖意。
罗蒙洛索夫强制逼迫着自己,让这份自乏味时光里麻木的精神,再度集中起来,注意着附近茫茫大雪里是否存在着异物。
虽然在日复一日的风雪间基本罕有会出现崩坏兽或是其余的敌人,军备设施的检测仪器也能及时发出警报,但那座巴比伦塔里所正在萌发的研究成果对整个人类都具备着重大的意义,不容任何放松和懈怠。
——抗崩坏疫苗。
只要这一项研究成果真正发芽,那此后便是天生崩坏能抗性极为薄弱之人,也能借此抵达不被崩坏潮汐直接化为黑灰的底线数据。
而这些有资格在这座补给站担任职位的军人们,都知晓着那被冠名为崩坏的天灾究竟有多么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