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昼眼中满是担忧,毫无喜色可言。
三日前,兄长给他带了话来,说是画师刚醒,还需要修养一些时日,暂时无法回来。
先生是否出了事?身体是否无恙?是不是落下了什么隐疾?
他皆不知。
如此之境,纵使是新岁将至,他亦无法感他人之乐。
“走吧。不能让她们娘俩等急了。”
再次看了眼远方,白昼随着来唤自己的兄弟回了殿内,去同他的亲人一同度过这值得纪念的日子。
转眼又是两月过去,在此期间,等待于白昼而言便是最难熬的事项。
“……”
“日安,殿下。”
门外传来兄长的声音,随着“啪”的一声,白昼已将手中文件丢在桌上,起身快步去为兄长开门。
“可是先生有消息了?”
看着兄长手中捉着的那封信,白昼面上涌现一抹喜色。
“是的,是十一传来的信息,殿下。”
“太好了……咳咳,快进来,快进来。”
看着高兴的如同一个孩子的白昼,兄长面上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先生写了何事?”
为兄长看了座,倒茶,白昼开口便向他询问画师信中写了何事。
“……臣难以启齿,还是请殿下自览。”
兄长将信放于桌上,随后便默默端着茶自饮。
“……”
看着那封信,正是欣喜的白昼也未多想,伸手便将信取来拆开细看。
“……”
屋内寂静的像是神都的陵园。
随着兄长盖住茶杯,瓷与瓷间相碰发出脆响,默然不语的白昼才将视线从信纸上移开。
“不想再回来……先生……为何这么说?”
白昼不懂。
明明约好的在这里重聚,然后一起游遍天下。
怎么……突然就说不想再回来……
还有……什么叫暂时对他失了兴趣……
“十一……她的脾气就是这样。”
兄长面无表情,似乎对此已有预料。
“对一个可以用来作画的材料起了兴趣时,便会多驻足一些时日。待画尽了兴,又或是失了兴,便又会离去。”
“她从不会对除了作画以外的事投入过多的感情。”
“殿下是这千百年来的独一例……但,热情这种东西,来时轰轰烈烈,去时轻如云烟,说不准便何时失了兴致。”
“十一在临行前,同殿下做的那些事……大致便是她最后的热情。这世界,能入她眼的人便屈指可数,更莫提得了她画的人数……殿下所得江山社稷图,乃是她心血所造,赠与殿下,想来也是……”
“……别说了。”
白昼冷声打断兄长的话。
“……臣,告退。”
放下茶杯,兄长起身,同白昼微微拱手后离去。
“……一定出了事。”
白昼不相信画师真的就那么轻而易举的将这三十载的思念全部丢掉了。
可……
视线再次移至信纸涂墨之上,那漆黑的墨汁印在白纸上,无比刺眼。
【相遇本是缘,又怎可贪求常伴左右。此后锦书休寄,画楼云·雨无凭。莫要苦苦纠缠,行那痴顽蠢笨之事,以惹吾怒……所赠之物,丢与收,全凭君意。】
是啊,区区三十载,同这千百年的光阴相比,何其渺小,何其愚昧,何其……可笑……
真龙攥紧掌心,那三枚墨鳞,于他掌中紧紧相碰。
回一 犹豫,即是败北
“……”
理智自混沌的思绪中复苏,并逐渐恢复了对身体的支配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