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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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致的认知?不,我有了深刻的认知——我抓住的一切都化作光辉,我放弃的一切都变成煤,我必是火焰无疑【注1】——尼采自述的这句名言,我曾品味过无数次,现在,我已经从物种的实质上,无限的接近了尼采所述的状态,我又如何,能不对此产生深刻的认知呢?”

茶杯与茶碟的碰撞,在此时寂静下来的办公室中,是如此的响亮,而同样响亮的,是放下了茶杯品完了茶的人,所说出的言辞。

毫无犯案者的自觉,甚至毫无被围观者的自觉,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尽管表情非常的平静,但眼中明亮的神采,简直像一个虔诚的教徒,活着见到了梦想中的神国。

被新人们营造出的审讯现场的氛围变了,至少知道尼采之名的人,都开始思索起他言语中包含的庞大信息量。

“准确来说,是灰烬的心‘必是火焰无疑’……既然你已经有了深刻的,某种意义上,比我们还要深刻的认知,我问你,你是否认同自己作为‘灰烬’?”

思索,是一切复杂抽象之物的开端,思索,也是对他人印象修改和定位的开始;此时陷入思索可不是什么好现象,所以稳健的军团长截取了他言语中的重点,将其余的信息量抛开,把话题引向了,通往他此番谈话之目的所在的道路上。

“认同?灰烬?火焰的光辉消逝,空余的只剩下黑暗;如果灰烬代表了火焰,那么光辉下的黑暗,是否也有一个种族作为代表?军团长您想问的,其实是我的立场吧,然而即便我认同了自己身为‘灰烬’这个种族,也不意味着我认可你们够资格成为‘光辉’的代表。”

“那么我们换个说法,你是否厌恶着,光辉之下黑暗的代表,‘雾霭’这个种族呢?”

军团长的细框眼镜反射着白光,他的神情完全被掩盖,只余下稳健的话语里面,所蕴含着的咄咄逼人的威严。

“真是狡猾的设问,完全是给了我一道选择题,在我不能明确选择一个答案时,非逼着我排除掉一个最不愿选择的答案啊。”

“是的,我们划出了一个圈,你不愿把立场摆进来,那我们也只能划出另一个圈,问你愿不愿意把立场摆进去了。”

“等等!军团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逼着他选择立场,要是他选择了和灰烬相符的立场,难道你还要接纳他成为我们的一员吗?”

两人的一问一答,言语交接间处处透着危险,可就是这种言语上的交锋,也还是有人愤然插足其中,由理一开始虽然和新人们没有什么两样的吃着蛋糕喝着茶,只有朝比奈才知道,她从进入办公室一开始,注意力便没从槙岛身上移开过。

此时从两人言语的交锋中,偶然窥到了军团长的目的,绝对不认同那家伙将信赖着自己的人推入深渊这种做法的由理,猛的拍了一下桌子,站起身来气势汹汹的质问着军团长。

“请不要对军团长无礼!”

“这位姑娘,你先冷静一下!”

军团长的威严罕见的被人顶撞了,尤其顶撞者还是个新人,作为法兰军团资深成员的金木和桐人,立刻起身,企图制止由理的行为。

“金木、桐人,退下——仲村小姐,关于你的问题,我们确实有这样的考虑,不过,接纳他与否,还要由他接下来的回答来决定。”

“我不认同,我绝不认同会伤害信赖着自己的人的家伙!”

“但我们认同,因为他摧毁的不是‘灰烬’,只是一些没资格成为灰烬的‘残渣’。”

“我不是为那些‘残渣’伸冤,我只是不认同他的做法!既然一开始就没打算帮助他们,那便不应该……”

“够了!……你考虑的立场是你‘个人的信念’,我们法兰的立场则是‘灰烬这个种族’,你可以维持你的态度,可你无权干涉我们的决定!”

第一次的,稳健的军团长语调出现了起伏,他加重的语气带来的是成倍的威压,由理一时语塞,不是因为那和薪王相当的恐怖威压,而是因为军团长的言辞,让她认识到了,自己此刻并不是一个领导者,并不是一个……能以自己的意志影响组织运转的领导者。

“由理……”

“我没事……军团长,是我逾越了,请原谅我的无礼。”

这里不是SSS团,她跟自己强调着,在这里她可以保留自己的喜恶,只是,在没有争取到相趁的职位之前,她无法坚持自己的信念。

想清楚这一点后,她向和她并肩站着的朝比奈摇了摇头,坦然的向军团长认错,拉着朝比奈坐回了原来的座位。

细框眼镜上的白光仍然掩饰着军团长的神情,他没有再多说什么,等由理两人坐下之后,重新将目光集中到了,饶有兴致观察着由理的槙岛身上。

果然这个少女,不,真正的灰烬,灵魂都在闪耀着炫目的光辉呢。

槙岛一边赞叹着,一边迎向了军团长的目光,郑重的回复了军团长的问题。

“如果只是排除选项的话,那么‘湮灭光辉的黑暗’,是我所不能容忍的,也绝对不可能支持的一方!”

【注1】摘自尼采《看哪,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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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火焰的光辉

“如果只是排除选项的话,那么‘湮灭光辉的黑暗’,是我所不能容忍的,也绝对不可能支持的一方!”

斩钉截铁的话语,从这个能轻易戏耍他人人生的家伙嘴里说出,巨大的反差,让一直把他当做反派来看待的新人们,完全的无法适从,甚至自他开口第一句话引用了尼采的,简直是为灰烬量身定做的名言之时,他们对他的看法,已经开始扭转了。

“很诧异吗?觉得使用了那种手段,亲手将他们推入深渊的我,完全就是‘湮灭光辉的黑暗’的代表吗?不,我一直都留给了他们投向光辉的机会,或者说,由理小姐一直作为最明亮的光辉照耀着他们,他们却看不清楚,反而为了追寻‘不付出任何代价,不实现自己成长’的方法,来击败灰烬审判者,而跟着我抛向深渊的诱饵义无反顾的跳了下去。”

语言是最危险的武器,带着信念的语言不管理解与否,仅仅听入耳中,下意识记录的大脑,都会将这些危险的信念刻入记忆里面,当“倾听语言”的经历被淡忘之后,残留下来的“信念”,往往会被误认为是自己思考的结果,慢慢修改着一个人的世界观、价值观。

所以有些时候,聆听,便是洗脑的开始。

“‘当你凝视深渊时,深渊也在凝视着你’【注1】,反之亦然,‘坠入深渊者,绝对凝视过深渊’,如果不是他们凝望深渊过久,也不可能盯着我投下的那些,你们根本不屑一顾的诱饵,而纵身跳下深渊的。”

槙岛是在洗脑吗?大概不是,他只是在倾诉,倾诉变成灰烬、死亡之前,没有人能够理解,唯一可能理解之人,却带着让他都觉得耀眼的光辉对他拔枪相向的,那些埋藏在自己心底深处的信念。

“我不否认我也是凝视着深渊的人,我甚至不否认,投下诱饵之时,我已经断定他们会跟着跳下去了……但我也祈祷着奇迹,祈祷着能有一个被我断定必将跌入深渊之人,在最后的最后,奋力拉住深渊边上的悬崖,怀揣着心中所剩的一丝光辉,挣扎着爬回地面。”

他真的向往着光辉,也真的希望带领人们走向光辉,可他生前的世界,不是所有人都拥有他那样的“免罪体质”,在“西拉比系统”的统治之下,人们往往对自身潜质的了解,还不如一个集成了247个大脑的系统来得透彻。

所以除非走到了深渊的边缘,否则没人会在意自己心中是否潜藏着光辉。

他的手段才会那么的极端,极端的将一个个人踹向深渊。

他也那么的失望,只因为……

“没有一个人能爬上来!他们全部都掉下去了!毫不挣扎的掉下去了!露出一副绝望的面孔掉下去了!明明在这个世界既没有‘西拉比系统’,也不存在‘免罪体质’,甚至还有确实存在的光辉在他们面前,却都不愿伸出手试着触碰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