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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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它确实会说话,而且还操着一口流利到足以让不少歌尔德人愧不能及的北国口音。

猎人少女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后挎上剑,大步追了上去。

一百道门,意味着门后有一百条该死的走廊或者房间。而一千道门,意味着她们在日落之前休想走出这个迷宫一样的鬼地方。

时间在不断重复的景色里变得模糊不清,在第六次经由不同的门扉,踏进了同一间拥挤不堪的储物室后,芙琳感受到胸膛下残存的一丝希望和勇气也流失殆尽。她停下了脚步,无力地环视四周。

天花板与墙砖上重现无数次的壁画及花纹,一遍又一遍,单调而枯燥地复述着一个再明显不过的事实——

“我们在原地踏步。”少女不再努力掩饰语气中的疲惫和气馁。每一扇门背后都是拿着长矛和剑盾的敌人,虽然不比堕落的异种那般凶险,但无休无止地殴斗已让她身心俱疲。

“不,我们就快到了。”

半个钟头前,她就得到过近乎如出一辙的答复,情况并未得到任何改观。

正当她下决心要揭穿对方的谎话时,芙尔泽特伸手推开了面前的门。

在这扇门的后面,她得到了比一切言语都更加有力的证据。

出现在二人面前,是一条前所未见的宽阔回廊。夕阳把天空浸成了血色,火烧云攒聚在高耸的城堡塔尖。余晖照入廊窗,把大理石砌成的地板打磨出仿若红宝石的美丽光泽。窗外有成百上千的白色灵体,张开稀薄似透明的飞翼,成群结队地幽然飘浮在绿意旺盛的庭院上方,缓慢巡绕灰白色的高塔,垂于羽尾的细长触须随风律动。

芙琳认得这些鬼魅的生物,正是它们带二人登上了高不可攀的该隐山。

“绿色,象征着生机,”芙尔泽特手扶着窗沿,踱步向前,目光却流连于庭院中翠绿的景色,“在死气沉沉的埃斯布罗德你可看不到这些珍惜的草木。再丰富的想象力,也不能凭空造出这样的杰作,它只会真切而深刻地出现在某一段还未褪色的回忆中。”

芙琳紧随对方的脚步,踏入回廊。如果她有幸参观过贝奥鹿特的王宫,就会在庭院里找到许多令人惊喜和意外的相似之处,就连每座花坛中所栽植的草木品种,以及雕像摆放的位置,全都对照工整,分毫不差。

值得瞩目的,不止有窗外的美景。回廊内侧的墙壁上,陈列着装饰用的挂画,从那些极富创造性的线条和色彩运用中,可以看见无穷的想象力,以及快要从黄铜画框里满溢而出的天赋。

只可惜外行人是看不懂这些的,能够看到的,只有孩童般的青涩和稚拙。

越向回廊深处,所见的画作越趋成熟,芙琳在不觉间走过的这条路,正是一位卓越画者的成长史。

“受梅里·拉维亚作品的影响不浅,不过色彩层次还欠点火候。”芙尔泽特举起面具,透过单眼控品鉴起面前的一幅画作来。

“尤利娅小姐还懂绘画?”

“略知一二。”看到有趣之处,她眉梢轻挑。

这本不是值得羞愧之事,懂得欣赏艺术的人,比会识字数数的人还要稀少得多,毕竟那是独属于富人和贵族的奢侈品。不过就连作为一只猫的男爵也在像模像样地进行观赏,更让芙琳深感自己与高雅的艺术氛围格格不入。

而对方表现得越是处变不惊,她就越是焦躁难安,如针芒在背。

“尤利娅小姐,那些卫兵随时可能追上来,我们该……”她的话语因一阵轻不可闻的开门声中断。

追寻着声音的源头,芙琳在几步开外的一扇门后,看到了一双明亮如水的褐眼。

两人透过一条狭长的门缝,无声相望。

那双美丽的眼睛里写满了年少独有的不安与猜忌,怯意之中似乎深藏着某种倾诉与吐露的强烈渴望,悲哀得让人怜悯,也驱使她迈出了犹疑不决的脚步。

“别走,等等我……”

……

狭长的人影,在夕阳映红的墙砖上渐渐偏斜。

等芙尔泽特终于从油画上收回那她刻薄的审美眼光,恍觉走廊中竟只剩她孤零零一人。

还有一只同样看画入迷的猫。

贵族之心尚未泯灭的男爵,还兀自陶醉在艺术海洋里,而后突如其来的剧痛,令它失声惨叫出来。它那条引以为傲的漂亮尾巴,此刻被一脸阴郁的女主人死死踩在脚下,语气更是冷得就像冰窟里吹出的寒风一样渗人:“人去哪了?”

男爵胆战心惊地连连摇头,生怕对方眉心的褶皱再多出一道。而那很可能就是生与死的差距。

当然,堂堂旧神还不至于狭隘到与一只无辜的猫咪作对,芙尔泽特苦恼地揉着眉心,一边挪开了脚。男爵如蒙大赦,赶忙夹起尾巴逃开了。

“我早该知道会这样。有什么样的老师,就有什么样的学生,净会给人找麻烦。”

但抱怨归抱怨,她不可能真的撒手不管。一旦在这座变幻莫测的迷宫里迷失方向,仅凭个人的力量是走不出去的。所幸也不尽然都是坏消息,眼下她们已经穿过了重构频率最高、也是最不稳定的外层,就像一个高速水流形成的漩涡,中心区域反而是波动最小、最稳定的。因此她仍有很大的希望,能赶在日落前找到芙琳,以挽回她与尤利尔之间仅存不多的信任感。

前提是动作要够快。

没有时间去衡量风险,芙尔泽特采取了更直截了当的办法:逐一推开走廊上的每扇门。

她怀着最坏的打算,得到的却是一间又一间了无生气的空房。尽管知道这里的每一间房都有其存在的绝对意义,可她既没空去仔细比较这些房间在的装潢陈设上有何细微的不同之处,也没有精力去思考这些细微的变化到底又意味着什么。

玛利亚·波斯弗把自己藏了起来,不希望被任何人找到。她对此已不抱奢望,但至少要把那个三句不离老师的笨蛋学徒给带回去。

双子的圣印,多少圣职者垂涎的殊荣,她绝不容许自己格外开恩的施与被如此白白浪费。

一扇接着一扇的门,无休无止的门,仿佛宫廷小丑卖笑的把戏。接连打开二十扇门却一无所获,芙尔泽特险些失去耐心,打算就地召唤神殿的侍宠,重演死人塔分崩离析的一幕。沉默和妥协从不是混沌之女的作风,只有某个傲慢的猎人,才会把她大发慈悲的忍让视作得寸进尺的资本。

但随着下一道门被推开,一道熟悉的身影跃然于眼,她当即就打消了这个暴躁的念头。

那人不是芙琳。尽管二人的背影瞧上去年纪相仿,但那一头高贵的微卷棕发,永远不会属于一个平民出身的少女。

对方背对她,双手牵起一件崭新的黑色礼裙,对着镜子,比照腰肩尺寸。听到开门的声响,少女惊惶地扭头看来,双肩微缩。

芙尔泽特睁大双眸,仔细打量这张熟悉的面孔。不会错的,正是她寻找多时的玛利亚·波斯弗。

她刚要上前,玛利亚却似惊弓之鸟,丢下礼裙就逃。

“停下!”

对方置若罔闻,从房间另一侧的门飞奔而出。

芙尔泽特对这种前后门的赘余设计简直深恶痛绝。习惯了差遣猎人师徒为自己跑腿卖体力的她,此时方才体会到日常锻炼的重要性。一边唾弃着人类羸弱的躯体,一边紧跟着追了出去,而等待她的是又一条看不到头的走廊,和数不尽的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