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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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学完了又是哲学吗?”他嗤之以鼻地道,“这一路上你说了很多的话,做过很多次尝试和暗示,但你不会得到你想要的效果。”

“不,我绝没有那样的企图。就像我之前所说,我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旁观者,我没有能力影响或干涉任何事。而您,阁下,您是一个绝无仅有的自变量,一个具备极强思辨能力的观测者,您是解决这个巨大矛盾和庞大方程式的真理之匙。噢,不必否认,您一定是有着这样的自觉,而且您也一定开始察觉到有什么地方是不对劲的。”

这句话仿佛蕴含着一种不可言喻的魔力,轻易渗透了尤利尔的心壁。从不久前他感觉到自己的行为似乎是受火种的支配,而非自身的意志,这棵埋藏在墙脚下的怀疑的种子,就以不可遏制的势头迅猛发芽生长,深深撼动了这堵坚实的墙体。

一个更加可怕的念头也在这时孕育而生,如果火种本身就是一个埋进潜意识里的阴谋,那么在得到火种之前,他的行为和思想是否也受到一股无形力量的鞭策?随着旧镇的崩塌,蝴蝶效应的扩散,知识的力量受到严重削减,他被局限在了一条狭隘的轨迹上,正如一个被限定了区域的自变量。

这就好比一个自觉意识的陷阱,在局限区域里赋予他思想和行为的自由,可事实上却是一只被圈养人工雨林里的飞鸟,当它第一次有了挣脱桎梏的觉悟后,它会重重地撞上那面玻璃的围墙。

这就是他现在的感受,仿佛结结实实地撞在了一堵墙上,胸闷得几欲窒息。

“为什么,”他停下脚步,喘着粗气,“为什么到现在才……”

“因为阁下眼中所见的一切,都是合乎认知的,而且这一次,他们汲取了教训,没有再干涉这个敏感的自变量。所以在那个打破常理的因素介入之前,您永远不会察觉到异常。”

“那个因素?”尤利尔抬起苍白的脸,望向此刻停在某一扇门前的牧树人。

“别问我,阁下,我只是旁观者,我不会知道那个答案。想想,仔细想想吧,别放过任何逾越认知的细节,那些违背至理的痕迹,而且它必须要足够的显著,想想吧,一切关于知识的、法律的、道德伦理的……”

在一次深深的吸气后,猎人停止了喘息。一种豁然贯通的感觉,顿时解除了胸闷。那个名字险些脱口而出,但冰冷的理性及时扼住了他的声音。

看着他重新站直身子,恢复了狩猎者的冷酷与从容,牧树人露出一个欣慰的微笑:“恭喜阁下,您似乎已经找到了答案。”

“是的。”尤利尔轻描淡写地说,“谢谢,你的一席话使我头脑清醒了不少。”

“这是我的荣幸。”

“不过我还有一个疑惑。”

“阁下请说。”

“你为什么对我说这些?”

牧树人微微颔首,脸上的笑容顿时蒙上一层隐晦的寓意,“那是因为关乎那场矛盾的结局,有太多种的可能性,而现在,这些可能性都在塌缩,作为一名具备完整思辨能力的观测者,您必须站在更高一级的层面去观测这些可能性收束后形成的那个唯一确定的结果。而假设那结果不是解开问题的终极钥匙,而只是一个阶段性的成果,那么您将要以参与者和自变量的身份,去完成它的后续。”

“但在知道了这一切后,我为何还要甘受摆布?”

“当然,毫无疑问您有说‘不’的权力,这是您的选择。而这选择不也是包含在那种种可能性中的吗?”说着,牧树人推开了那扇不知通往何处的门,恭敬地欠身道:“放下那些关乎自由的杂念吧,在这片穹窿之下,永远不存在真正的自由。亦或有一天,等您最终看到了等号的右边,翻过了那座不可逾越的山,到了那时,您也许可以回来告诉我,在那一阵掠过鼻腔的清风里,究竟是不是自由的味道。”

尤利尔迈着没有彷徨的坚毅步伐,跨过了那道门,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条焦黑的长廊,四处弥漫着刺鼻的青烟,墙漆在高温下翻卷剥离,颗粒状的灰烬雪花似的飘散在空中。

向前走了几步,他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回头道:“那么你认为谁会赢?”

牧树人一愣,“阁下,什么?”

“巴姆和古龙,谁会赢。”

“我只是一个旁观者,阁下,我没有观测结果的能力。”

“那就凭你的直觉,只作是一场赌博。”

牧树人想了想,回答说:“那么我赌巴姆。”

猎人沉默了一下,然后抬手掷出一枚闪烁着光泽的小物件。

那枚小物件稳稳落入了牧树人的双手中。他低下头,看着掌心里的那枚狮鹫金币,忍不住浮出了一丝微笑。

“再会,圣徒阁下。”

“再会。”

门扉应声而闭。

与此同时,却有一扇门在走廊前方的岔口处开启。

门后显现出一名用黑色大氅裹住全身的高大男人,他的左腿似有残疾,驼着背,一瘸一拐地向这边走来,几乎垂至地面的右手中,拖着一把锈迹斑斑的宽刃,钝口的刀锋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尤利尔看到他苍白的发梢上染着不灭的火星,亮红色的火焰纹路勾勒出大氅间的褶皱与裂痕。

这是一名灰烬御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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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资源群【366476606】三合一。昨天本来写好了四千字,但实在不好拆,索性写完这段剧情一起发出来。

写到这里,差不多也可以提下为什么要淡化乃至遗弃系统的问题,最开始按照设定,这些内容就应该只是一部分略带科幻向的隐喻,像是薛定谔的猫,缸中之脑,它会用于隐射和阐释一些世界观,一些关于旧神的行为逻辑,和这种逻辑所会导致的局面,这也将是本书下半部分的主基调,但是,如果直接数据化再加以引用就会显得非常突兀……但是事与愿违╮(╯▽╰)╭在正式提笔的时候,正处于处女作品惨败的低谷期,所以想要进行一定程度的妥协,但到了后来,果然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写系统文的本事,而且随着剧情的进展,故事和背景风格的逐渐成形,这种违和感就越来越强,结果就变成四不像了,就算想删改也无处下笔。所以这本书就当是吸取了一个教训吧,以后在下笔的时候该更严格和审慎一些

又及,感谢一直看到这里的各位的支持,我们后会……哦不,下章再见

第八十八章 第六感

敌人的敌人,不见得就是朋友。

这个道理尤利尔从很早以前就懂得。更何况,还是一班失去了主人的丧家之犬。

他在贡德乌尔的地牢里曾遇到过一名灰烬御卫,那是一段断然谈不上愉快的经历。

伟大的信仰无一不是在腥风血雨中建立起来,筑就那座长城的每一块砖,都是用异教徒和平民的血浇灌而成。台面越光鲜,幕后越肮脏,总有人要为了光辉的事业献祭自己沐浴光明的权力,委身于黑暗之中。

当巴姆一系尚在南方神系中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时,灰烬御卫就在无休无止的宗教战争的大环境下应运而生,其本质就是一群擅以暴力手段伐除异党的狂信徒。谁也不清楚具体的原因,在巴姆一系失踪数百年后,得不到混沌庇护的灰烬御卫是如何苟延至今的,但尤利尔很确信一点:学者活得越久越是心明眼亮,疯子活得越久越是病入膏肓。

不过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理念,他仍希望以沟通的方式解决不必要的麻烦,“等等,阁下,我不是你的敌人,”他慢慢举起双手,表示自己没有敌意,“你一定认识一个叫‘索尔’的剑士,我想他应该是你们的同伴,他知道我……”

果然,在听到索尔这个名字时,那个裹着黑色流焰大氅的灰烬御卫停滞了一下。他身子佝偻得太厉害,犹如一头匍匐弓背的黑豹,一个简单的抬头动作,致使严重弯曲的脊椎像生锈的齿轮一样发出咔咔声。

脏兮兮的灰色亚麻围肩下,亮起一对磷红色的眼睛,仿佛两团阴冷的鬼火。紧接着,猎人就听到一些单纯以声带震动发出的断续音节:“诛杀……叛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