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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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谁,胆敢擅闯我的梦巢!”织梦者不知在向谁泄愤,一道道能量光束编织成形,继而漫无目的地肆意轰炸。

这时,缠绕尤利尔躯干的锁链长出了一颗乳白色的蛇头,它没有眼睛,快速吞吐蛇信觅得了绝佳的下口处,紧接着尤利尔便感觉脖子右侧一阵剧痛,眼前的景物顿时天旋地转。

织梦者暴跳如雷,衔尾追至,从龟壳般隆起的后背探出的两条超长手臂,铁钳似的夹住了尤利尔。

他终于得以看清织梦者的全貌。

这是一个双腿直立的多手蛛人,后背与五条手臂上满布黑色绒毛,光溜溜的胸前悬着一个拳握之眼徽记的倒三角金坠子。他没有脖子,长着三对灰蓝色复眼的恐怖头颅位于双肩之间。他的脑袋像是天生就长歪了,不得不腾出一条手来把脸强行掰正,骨骼错位发出类似未经润滑的齿轮声,咔咔作响。

“在我的梦巢里,你没有力量!”织梦者狞笑,空出来的双手中握着一把锃亮的利器,一点点没入尤利尔的胸膛。

深巷中下起了绵绵小雨。

雾散了,他看见这雨是黏稠的暗红色,带着一股刺鼻的腥味。

织梦者的笑容凝固了,手中凶器变成了一根被啃得光秃秃的苹果核,与此同时,锁链毒蛇血口大张,猛地扑向他的喉咙。

在这致命一吻中,气急败坏的织梦者连同他精心编织的背景一齐分崩离析。

突如其来的失衡感,把尤利尔从光怪陆离的幻梦拽回湿漉漉的现实中。

鲜血沿着脖子的伤口慢慢淌下,流进颈窝。

慵倦的晨光在房间中漫射,朦朦胧胧。他深深呼吸,有气无力地伸手拍了拍少女紧绷的后背。

沙维太太霍然直起身,蕾丝睡裙随之滑落半肩,她头发乱糟糟的,撒腿坐在丈夫肌肉结实的腹部,怒不可遏地瞪着他。

尤利尔看着她满嘴鲜血的狼狈模样,不禁苦笑:“我梦到一条毒蛇咬我,原来是真的……”

芙尔泽特啐了口血,气得浑身发抖。“我受够你这无休无止的忠诚考验了!你这低劣的下等物种,不惜献祭火种,不惜把我推给穆泰贝尔,还跑去对我们的死敌大献殷勤,现在又玩起了自我毁灭的戏码!够了,我对你的容忍已经到了极限!”

面对她咄咄逼人的诘难,尤利尔却一头雾水。前三项指控他没话可辩,但自我毁灭从何说起?

芙尔泽特举起血淋淋的答案给他看。

尤利尔低头一看,自己的左胸处有一块不深的刀痕,不偏不倚,与他在梦中挨的那一刀位置如出一辙。

行凶的利器就握在芙尔泽特手中。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寂静之刃像是刚从血池里捞出来,不住地往下滴血,浸红了被单。

这血不是他的。

芙尔泽特忍痛张开十指,匕首从掌心掉落,露出两条皮开肉绽的深刻划痕。

一瞬间,她看到猜忌、怀疑、懊恼等纷乱复杂的情感在尤利尔眼中闪过,最终恢复了一贯的漠然。

“发生了什么?”

“发生了什么?”芙尔泽特反唇相讥,“哈,你这口气倒是把自己撇得一干二净!不知道刚才是哪来的丧心狂,拼命拿匕首往自己心脏里捅,拉都拉不住。”

尤利尔皱紧眉头。“你是说,我拿刀子……捅我自己?”

“少跟我装蒜,你干了什么自己心里有数。”

从芙尔泽特恼怒到极点的样子来看,不像是逢场作戏,毕竟他们二人是绑在一条绳上的蚂蚱,一损俱损,彼此间的试探是有底线的。

假设她没说谎,那事情就很棘手了。

他在毫无知觉的情况下掉进了一个诡梦的陷阱,而在这个梦中产生的伤害,竟然还能反噬现实。

多么可怕的暗杀手段,悄无声息,不留痕迹,抹杀目标于无形。

那位织梦者阁下毋庸置疑是他迄今为止遇到过最可怕的刺客。

芙尔泽特从裙摆上撕下两条布,火冒三丈地包扎起伤口来,打结的时候却怎么也打不好,一气之下干脆掉转矛头,戳着丈夫的胸口痛斥:“我再说最后一遍。尤利尔·沙维,你是我的,从你的身体到你的灵魂,乃至于你头皮上的一撮头发,统统都是我的,你无权定夺自己的命运!”

尤利尔默默拾起她扔掉的布条,不失温柔地替她包扎起伤口。

芙尔泽特不满丈夫一味缄默的态度,在被窝里踹他一脚:“别想敷衍了事。你在这里发誓,就现在。”

“你知道脱离纸面契约的誓言一文不值。”

“但它可以成为一则警示。”芙尔泽特寸步不让,“宣誓吧。”

“这毫无意义。”

“为了防止你再一次产生自我毁灭的冲动,这相当有必要。”

尤利尔拗不过她,只好随口许下一个不痛不痒的誓言,表示今后将杜绝一切自残行为。

等包扎完伤口,芙尔泽特恚怒的脸色稍见缓和,她就着丈夫盘腿而坐的姿势,帖上前搂住他的脖子。

血腥淡了,鼻腔里充盈着一股好闻的玫瑰香味。

尤利尔回揽她盈盈可握的腰肢,把脸埋进她蓬松的秀发。

两头遍体鳞伤的野兽,即使在互相舔舐伤口的时候,也绕不过这刻意而为的仪式感。

外面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

巧合的是,梦里也在下雨。

“我做了一个很逼真的噩梦。”

“我知道。你像白痴似的咿咿呀呀叫个不停,还要拿刀自裁。”

“慢着。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尤利尔无奈地叹息一声,决定对妻子伺机报复的恶行不予追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