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福斯总管艰难地从魁梧的卢纳德身边挤过,扶着门框冲擅闯员工寝室的芙琳抱怨:“你在做什么,难不成指望着从女佣的床底翻出一沓地图来?!”
芙琳拾起床头的一条浅红色缎带,只见上面以拙劣的针脚绣出两个彼此紧扣的环。她转过身,举起那条缎带问:“这是谁的东西?”
“我怎么知道!?”马福斯火冒三丈地回答,“这屋就新来的两个女佣在住,肯定是她们中的一个。”
“新来的,”芙琳稍加思忖,“名字呢?”
“你觉得我像是闲到有空操心府上每个下人都姓甚名谁的样子?”马福斯把手一摊,“我可是个大忙人,每天光是替切尼老爷处理堆积成山的事务就够让我焦头烂额了。”
芙琳不屑跟这人耍嘴皮子功夫,波澜不惊地说:“那我换个问法,贵府新招的女佣里头是否有这样一个人:金发,灰眸,南方人相貌,身高在五英尺左右。”
马福斯本想矢口否认,但随着她的描述,一个跃然纸上的形象快速浮现出脑海。
无需口头答复,芙琳已从他微妙的眼神中获知了结果。
她直截了当地问:“人还在府上吗?”
马福斯神色倨傲地说:“当然,要是有人擅离职守我马上就会知道。现在是休息时间,如果你想找她的话,不妨去后厨碰碰运气。”
芙琳走过来,微笑着把那条红缎带交到他手中,“谢谢,我知道该去哪找她,”说完,便与日理万机的总管阁下擦身而过,“走了,卢纳德。”
“等等,你们跟这人什么关系?”马福斯不甘被蒙在鼓里,冲着渐行渐远的背影大喊,“你们找她到底想干嘛?!”
总管阁下追问无果,两人一转眼就消失在走廊下。
他正欲追上去问个明白,就听见暴跳如雷的镇长在楼上怒吼,又是捶桌又是跺脚,恨不得把天花板给掀过来。马福斯马不停蹄地赶上楼,只见办公室里一片狼藉,抽屉大开,文件书籍散落一地。切尼老爷把整个屋子翻了个底朝天。
“老天,”马福斯诚惶诚恐地走进去,“您这是在找什么?”
“烟斗!”切尼老爷回头吼道,双目充血,“我的翡翠烟斗不见了!有人偷了它,换成了这个滥竽充数的破烂玩意儿!”他陷入了抓狂的状态,一把抄起桌上那条劣质烟斗,狠狠摔在地上,泄恨似的连踩了几脚。
人人都知道嗜烟如命的镇长大人有条爱不释手的烟斗,石楠根的斗钵,翡翠的烟嘴,做工精美宛如艺术品,因其价值不菲,一直被镇长当做炫耀财力和审美品味的珍藏,甚至从未使用过,成色近乎崭新。偷了它,堪比谋害了镇长的性命。
马福斯赶忙附和:“谁这么胆大包天,竟然偷到老爷您的家里来了!我这就让彭波带人去搜查,搜遍全镇也要把烟斗给您找回来!”
切尼镇长走上阳台,手抓着栏杆,对着假想中的罪犯咬牙切齿:“该死的小偷,千万别让本老爷逮到你,不然扒了你的皮,把你剁碎了喂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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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神探芙尔摩斯(上)
(第二更)
在这个注定不得安宁的夜晚,有很多人都听到了从镇长府邸传出的骚动,听见镇长大人的歇斯底里,心想着又有人要倒霉了。
身为当事人的芙尔泽特,对此却不以为然。
她换上一身从女仆长衣柜里“借来”的朴素便服,堂而皇之地走在夜色清冷的街道上,手里端着一只精致的翡翠烟斗,悠然地吞云吐雾。
夜晚的街道上只有野狗野猫和烂醉如泥的酒鬼,偶尔有一两个行色匆匆的路人经过,也只是对她报以异样的眼光,没人想多管闲事。
上好的烟叶切成丝,浓郁的尼古丁和烟焦油中裹挟着一丝美妙的甘甜,赋予这个乏味夜晚以别出心裁的情趣。
她尤其喜爱这个翡翠烟嘴的质感,像含着一块冰镇奶酪,柔顺丝滑。
如果不是有只对二手烟过敏而狂打喷嚏的肥猫从旁破坏气氛,就更好了。
男爵显然忍受不了这股呛人的烟味,三两下蹿到了路旁一栋民舍房顶,踩着屋檐上的积雪,亦步亦趋地跟在她后面。
“镇长府上来了两个异乡客,其中一人还是你的老相识。”
“我知道。”
“他们是冲着你来的。”
“我知道。”
“在索菲娅·沙维身上吃过一次亏后,我不觉得巴姆对押解你去阿盖庇斯受审有多少兴趣,”男爵幽幽地说,“就地格杀才是最佳选择。”
芙尔泽特漫不经心地吐出一口烟雾,“我知道。”
“那你还这么淡定,当真以为尤利尔还会赶来救你?”男爵对她这近乎傲慢的从容感到不可理喻,“恕我直言,那个曾受你蛊惑,为了你披荆斩棘的男人,已经是过去式了。”
“谁告诉需要被拯救的人是我,”芙尔泽特回眸冷冷一瞥。
“不是你,难不成还是尤利尔?”
“嗯哼。”
男爵哂笑:“怎么救?凭你?在这个鬼地方?简直痴人说梦。”
一个酒鬼瘫坐在路边,一边满口胡言乱语,一边朝迎面走来的路人咧嘴傻笑,举瓶相邀。
芙尔泽特一脚踢翻了他的酒瓶,然后哼着小调,旁若无人地继续向前走。
男爵把她的恶趣味看在眼里,满口戏谑的腔调:“女人总是对行将破裂的婚姻报以不切实际的幻想,就像你现在这样。”
“如果我是你,就不会把话说得那么满,不给自己留后路,”芙尔泽特语调轻快地说,“在你那颗容量小得可怜的脑子里,除了一味的报复欲外,你有考虑过这样一个问题吗:万一我们最终和解了,我重新赢回失去的一切,到时候你该如何自处?”
“这,这不可能!”男爵一口咬定,可那闪烁的语气和眼神出卖了它。
“别急着下定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