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的事情……我可能没办好。”森时叹着气说。
“……”
刹那的沉默过后,森时手中的羽毛似乎在愤怒。惊然,一股极其庞大的可怖力量席卷而来,滔天毁地。珊吓得飞到森时叶子里,福福吓得钻进森时上衣里,就连奥尔斯特,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我这就来。”
随着这一声,有某种力量,透过此刻所有人感受到的“恐惧”本身,来到了这座时钟之城内。下一秒,昏黑色的黑影巨人,阔步站在时钟之城内。
它睥睨着一切,身上散发着不再压抑的腐朽和死亡,绝对的愤怒更是骇人。
“愿怎么了?”
森时立刻揪起奥尔斯特,急忙甩锅:“你看,这就是守墓人,我给你抓到了,但他水平较臭,居然说救不了愿。”
古魔鬼之王的愤怒立刻转移,黑影巨人没入黑暗,眨眼过后,黑色的猫头鹰飞到了森时身边,怒目向着眼前的守墓人。
“为什么救不了?”
无可奈何,奥尔斯特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听完,古魔鬼之王恼怒地问:“不懂,你给我再讲清楚点,什么叫诅咒在逆转自己的命运?什么玩意儿啊?”
“你的诅咒,也拥有自己的命运——那就是注定了要杀死别人。可经过许多代人的鲜血和死亡,这让你的诅咒变得非常恐怖,甚至像是有了意识,不想继续杀人……”
“……所以,在那个拂晓之下,愿活了下来?并且活到了现在?”
“差不多就是这样。
第一卷#386·与诅咒
一种前所未有的沮丧感,在古魔鬼之王的身心当中蔓延开来,那是它活了这么久,很少会感受到的情绪。
“所以……现在,该怎么办?”它问。
“抱歉了,不知道。”奥尔斯特摇着头,做出解释之后,他能做到的事似乎就已全部结束。
同样身处其中的森时,为防止让他们燃起什么无谓的希望,也只能摇着头:“咱们……慢慢想吧,总会有办法的。”
而被松开了、恢复了自由身的奥尔斯特,躬着身坐在地上,似乎响应了森时的话,他开始冥思苦想。而身为匠神,他甚至能裁剪出一个让时间停止的世界,碰见这样前所未有的棘手难题,让他也产生了抗争之心。
他喜欢解决难题。
森时在包容愿的时间之床边坐下,同样沮丧地握起她的手。不仅仅是来自一份对愿的亲近和友情,还因为心中燃烧不息的无奈。
她尝试过很多办法,却都没有收获,这是件让人极其难受的事。
本以为找到所谓的守墓人,一切就能迎刃而解。可她觉得,自己还是低估了这个困难的程度,直到如今,她才感同身受地体会到,古魔鬼之王一直以来是怎么度过的。
倾注了无数,然而却一无所获。
悄然,古魔鬼之王变得越来越小的样子,飞到了愿的身边。它压抑着自己的毁灭气息,像是一只刚孵出的黑色雏鸟,在愿的耳畔叽叽喳喳。
“我其实,挺喜欢和人类做交易的。”没由来的,古魔鬼之王讲了起来。
“因为你也能从中获利?”
“不……该怎么说呢,送棺者,你应当也有身为神祇的那份高傲。从自己的指缝里,流出少许的力量,就能给予悲苦的人类以莫大的喜悦。这种救世主一般的快感,才是我喜欢的东西。”
在人类最为痛苦的时候,魔鬼会给予绝对的帮助?森时多多少少能体会到其中的乐趣,虽然不是故意的,但她的财富也做过类似的事。
可此时此刻,她默然地听着。就像裹足不前的浩瀚时间,她也仿佛融入了其中。因为,她不知晓该用什么态度来回答古魔鬼之王,要是回以敷衍的辞藻,它恐怕会变得更难过。
片刻后,古魔鬼之王又说:“我拯救过太多将要濒死的人类,弑杀过太多脆弱的灵魂。我曾自大的认为,世界不过是我手中的玩具而已,可以随我的意愿改变。我可以腐朽一切,也可以不腐朽一切。”
它并不是在自夸,更像是自嘲。
“可面对我家这蠢女儿,真是毫无办法啊……”
“还没到盖棺定论的时候。”森时抱着手,用绷紧的话严肃说。
“我知道,只是想抱怨一下,反正她睡着了又听不到。”它习惯性地拍了拍翅膀,又说,“我挺讨厌这种事……付出,却没有得到回报。唉,她这短暂的人生当中,我付出的可真不少。”
对它来讲,愿的人生确实极其短暂。
“每次,我都想着‘既然我准备了这么大的代价,那就能救活愿了’……可一次次,事与愿违。她的身体日渐恶化,我的一切努力,似乎都在违背着交易对等的铁则,我付出了,没有收获。”
“这样的事并不少呀。”
“我曾认为交易对等是条真正的法则——直到我发现,怎么付出,却都收获不了愿的健康。我才发现,从一开始,这条法则大概就是错误的。”
森时心有戚戚:“别去想了,老猫头鹰,你已经从这种束缚中解脱了。”
又是一阵冗长的沉默——
“你说,我该留下点什么遗言?”它忽然开口。
“你还在打那个主意……”
“也没别的办法了。”它又问,“送棺者,我不懂你们少女的心,所以……如果是你,你希望听见父亲对你说什么?最好是有意义一点的,哦不,也别太矫情的那种……”
森时摸了摸自己贫瘠曲线下的心,那算少女的心吗?她无奈地摇头,觉得不是这么回事。所以,她根本没办法回答这种问题。想了想,她弹了一下古魔鬼之王,把这个又想寻死觅活的矫情魔鬼弹飞了。
“事情还有转机的。”
“……还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