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友刀说完这五个字,整个中军大帐里面的温度都骤降了十几度,一些自顾自吃喝的部落王和万骑长,也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齐齐的看向徐友刀,那眼神仿佛想要把他一口吃掉。
八年了,八年过去了,这个名字依旧萦绕在每位匈奴蛮族的脑海中。
十一位匈奴王!
自从匈奴一统之后,就再也没有这般损失,更让人呕血的是,对方居然还是以几乎零战损的代价,获取的这般傲人战绩。
耻辱!
这是永远难以抹去的耻辱。
左贤王抬头看向徐友刀,良久之后才说:“他不是死了吗?”
“长平侯建在,如何死了。”
“哼,你说建在就建在吧,不过他应该八年没有再出过家门半步吧?你们居然还畏惧他如虎?”
徐友刀深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反问道:“大王难道不也是吗?”
“放肆!”
左贤王右手边的一位万骑长,猛然伸手拍向徐友刀。
砰!
徐友刀根本没有半分招架之力,如同一只被拍在水面上的蛤蟆,身体直接嵌在了地上。
如果不是要留他一条命,这一巴掌足可以把他拍成一堆肉泥。
左贤王没有呵斥手下擅自出手,只是语气森寒的对徐友刀说:“谁告诉你,本王也畏惧他?
虽然本王承认,这卫青的确是少见的天才,若是成长起来怕是将要成为我族心腹大患。不过人都已经死了,再谈论其他也是枉然。
如果他还活着的话,本王还真想亲手会会他,试试这位二十一岁便坑杀我族十一位匈奴王的少年天才,究竟厉害到何种程度。”
徐友刀艰难的用双臂撑着自己身体,试图爬起来。
他感觉自己的骨头都已经散架了,尤其是两条腿,已经完全骨折,别说站起来了,就连跪都没办法跪,只能这样强撑着,抬头看向这位左贤王。
“拿着。”
左贤王把匕首丢到徐友刀面前说:“从羊身上割一块肉吃掉,吃完回去吧,就说本王再匈奴圣界待了几百年,有些手痒,想在万界之上打打猎散散心。
如果你们汉朝的那位长平侯真的还活着,不如让他过来,陪本王练练手。”
退?
肯定是不会就这么轻而易举的退走的,不过左贤王也没有直接说要开战。
话不需要说死,万一吴楚联军太不给力,三两下就被周亚夫给打趴下了,根本不给这边入侵的机会,那还得乖乖撤军。
徐友刀看着面前不远处的火堆,以及上面正在被烤着的羔羊,他咬着牙想要站起来,可怎么努力都没办法效果,腿确实断了。
无奈之下,只能抓起匕首,爬着来到火堆旁。
火堆还没有灭,炙热的气浪烘烤着徐友刀的脸颊,疼得他不敢靠近。
自从人族和匈奴蛮族的关系降到冰点以下,像他们这种以前常跟匈奴蛮族做生意的商人,便成了被清算的对象。
且不说商人在汉朝的地位之低,想要查办的话都不需要证据,一句话就可以了事。
更何况徐友刀屁股下面的确不干净,应该说这些商人都不干净,没少走私违禁品买到匈奴蛮族那边。
无论什么时代,商人的道德永远在法律的底线附近徘徊。
寄希望于商人讲道德,是件很奢侈的事情。
不是说所有做大的商人都道德低下,但起码十个做大的商人里面,随手砍死九个,没有一个是愿望的,徐友刀也是如此。
不幸中的万幸是他认识卫青,顺便还帮过卫青一些忙,虽然都是些小忙,虽然也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但即便如此,依旧能让他暂时保住了身家性命,甚至有机会入朝为官。
此次出使匈奴,是徐友刀自己毛遂自荐的。
像他这样有污点的人,想要彻底保全家人摆脱昔日的污名,就得有一次华丽的转身。
出使匈奴,就是机会。
徐友刀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的,即便是死了,只要不是跪着死的,都能给家族一个未来。
若是没死...
徐友刀咬紧了牙,目光灼灼的看着那只羊羔,然后双臂奋力撑起前半身,然后一刀割下块半生不熟的羊肉,随后整个人爬进了火堆里面。
接着徐友刀赶忙打了几个滚,不顾烧伤直接把肉塞进了嘴里,嚼都没嚼就咽了下去。
左贤王看到徐友刀双手捧着刀,交还给自己点点说:“是个勇士,我们匈奴最敬佩的就是勇士,你有资格活着,这把刀带回去吧。
如果哪天觉得在人界待不下去了,就拿着这把刀来匈奴蛮界,你依旧是我匈奴的座上宾。来人,送汉朝使节回去。”
徐友刀这次没有拒绝,而是把刀收好后道:“谢大王!”
叫人把徐友刀扔出去后,左贤王这才看着麾下的诸王们说:“你们也看到了,现在就算是人族的一个使节,都敢不把我们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