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夜幕更深，夜色更浓之后，之前集中在沙滩上的干员们有不少选择离开会场。

他们收拾掉了狂欢后剩下的杂物，随后按着早就决定好的行程继续活动起来。

一些年纪小的干员，是被同组的干员们劝去睡觉了，而另一些“大人”，则有他们自己的打算。

喝酒，蹦迪，参加通宵演唱会，或者别的什么，正经的和不正经的都有。

但是这时候基本不会有人对其他人的行程继续刨根问底了。

不过，也有既不打算睡也不想好接下来去什么地方消磨时间的人。

就像现在托马特和霜星这样漫无目的地沿着海岸线前进一样。

“你怎么现在脸还这么红？不是挺能吃辣的么？”

“...呛到了罢了。”

这一顿晚餐霜星吃得不是特别自在。

毕竟有一个似乎误会了情况的老板在看着自己，外加上一个不会给出正常人该有反应的家伙和自己陪坐。

霜星红扑扑的脸并非岸边火把映照出的颜色，而是先前尴尬的一餐让她仍保持着的心思的混乱。

今天一天都不知道慌了神多少次。

好在夜间掠过海面的微冷海风让她取回了平静。

没什么特别要做的事情，一起在沙滩上散步，感觉并不坏。

但霜星似乎总觉得缺了些什么。

“...我说，你今天感觉开心么？”

在沙滩上留下一个个脚印的霜星，突然转过身来，用手拉了拉因为海风乱吹而拂动的外套——有些人白日穿的保守，晚上就放飞自我，但霜星似乎反了过来，现在她更多是选择了用长衫将自己的身体完全挡住，不再像白天那样任人大量。

现在的风不会比白天时要小，她用着不会被海风声盖过的声音，面带笑容地问着托马特。

“当然开心啊，吃的都吃了，玩得都玩了。”

托马特也停下了脚步，用礼貌的浅笑回应着霜星。

可这个答案并没有让霜星觉得太满意。

她也选择了直接表达出自己并不是在问这些浮于表面的东西。

“不，我不是说这个。”霜星摇了摇头，“这些事情，就算你一个人你也能得到，吃东西，玩游戏，这些快乐...你本来就唾手可得，不会和平时有太大的差别，我想问的是，今天对你来说有什么‘不同’。”

罗德岛足够为托马特提供他需要的食物，让他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

而那些娱乐项目罗德岛也不缺乏，再不济只要稍微走走就能到附近的龙门。

“今天有什么不同啊...”

在霜星的追问下，托马特思考着，望向了翻涌的大海。

但给出的回答，依旧让霜星觉得难以接受：

“其实感觉和平时没什么区别？别误会，就像平时一样让我开心，可能是这段时间我过的太幸福了吧，所以没法有什么特别的感慨。”

托马特尽可能礼貌地表达着自己今天的感受。

他和霜星的体会有些相近——今天过的不坏。

但不同之处却在于，霜星觉得今日还有所欠缺的时候，会主动寻求那个欠缺的事物，但托马特，总是任由那份缺失继续下去。

霜星想要一个答案，也许是面对宽阔的海洋与深远的星空，内心随之变得开阔起来的她，选择了大胆发问。

“连我也无法给你带来‘新的体验’么？”

可能是不甘，也可能是较劲，又或者是自尊心使然。

霜星偶遇了托马特，听到了他的故事，告诉他做些别的转换下心情，让他不用和之前一样一个人做着和平时并无区别的事情，从而收获到不同于往日的感受。

虽然他平时表现得足够淡然甚至可以说是轻浮，可仅仅是出自单纯的直觉，也让霜星认为现在的托马特并非是他的本貌。

但哪怕经历了一整日的伴随，托马特的表现却并不如她期待的那般，表现出真正的释然或者解脱——哪怕是些许与平时不同的样子。

他自己逛，也会说这样的话，换别人陪他，他还是会说一样的话。

“霜星，我没有这个意思，你能陪我瞎逛，我真的很感谢了。”

托马特感觉到了霜星话语里的情绪，但他也只能说出感谢的话语。

仿佛是一种万用的敷衍措辞那般，回应着对方。

“这算是我第一次在任务之外的情况下，陪一个异性那么长时间，如果我把这也当成任务的话，那任务目标就是‘让你比平时更开心’、‘觉得与平时不同’。”

霜星没有接受，也没有拒绝这份感谢，而是继续说着脑海中浮现的话语。

“但看样子，我的任务失败了。”

她苦笑了一下——自己本不该热衷于改变一个人的，人性的顽固，她非常清楚。

但她对托马特，也并非是为了将其“改变”，更准确说，她是因为好奇，而想看到托马特“真正的样子”。

她相信对方在压抑着自己的本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