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瞎了一只眼的男人，大概是这世上最可怕的人，没有之一，和他合作，望秋水没有一天是不提心吊胆的。

她非常疲倦，以前从来不需要思考那么多问题，有时从梦中惊醒，也曾想过回头。

但是..

她低声说道：

“我已经，不能回头了。”

“反离体的研究，他领先全世界三百年，如今大势已成，必定要颠覆天下，红皇帝的遗产中有很可怕的技术，我看过了残篇，他真的能找出藏在人群中的异族..若是我帮他完成统一，那么他就能完成千百年来都无人能完成的终极伟业，驱逐世界上一切的异族。”

“超越斗神，超越红颜，超越南秦无名剑士，超越炼金皇帝..他能够完成千古以来的究极伟业，他会是一个残暴无道，喜怒无常的暴君。但和驱逐异族比起来，不算什么，我看到了一丝希望，已经无法回头了。”

如果说，真的有人能够驱逐异族，那么这就是无上的荣光与伟绩，超越古今一切人类，绝无争议。

“但是..他是一个不能信任的人，我不知道他有多少秘密，他一定想过杀我，一定想过，他这种人，志在天下，不会容许我这个随时能杀他的人永远活着，我活到现在，不知是因为他没有把握，还是想利用我。”

“永生，我一直觉得这是他给我画的饼，我本来很想要永生。但如果他真的能驱逐异族，那么永生，我不要也可以..但现在，我真的看到了一丝机会。”

望秋水坐下，身子轻轻靠在墓碑上，仿佛得到了一丝依靠。

“他将红皇帝，乃至于替代始祖命格的方法都告诉了我..那大概率是真的。”

“如果说，我的人生有完美结局的话，那么，就是帮助他完成天下一统，驱逐异族，然后从他手中得到红皇帝的遗骨，代替红皇帝成为始祖，然后活到他老死。这样一来，我也就没了后顾之忧，获得了自由的永生，你的梦想，我的梦想，就全部实现了。”

望秋水闭上眼睛，天空中忽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一滴一滴的打在她的黄金面具上。

她想起往事。

【“你总是将喜怒哀乐写在脸上，这样不好，这面具送你，日后在他人面前，以此对人，更有利一些..当然，面对我时，就不用戴了。”】

【“因为，在我面前，你可以永远做自己。”】

望秋水靠在墓碑边，梦呓般的呢喃：

“我多希望能够打出这个结局，但我更希望..你能在我的身边。”

第十六章 战斗风格

七月七日，晨。

风云客起了个大早，正在练拳。

当然，这不代表斗神就是拳脚型武斗家，斗神类似于叶骄放，什么武器都会用，而且也不偏向某一项，斗神当时面临的环境太恶劣，太特殊，他手头上有什么就用什么，没得挑，也不能挑。

斗神的技巧来自于蛮荒，自成一套体系，与现代武斗家的观念大相径庭。尽管后来的不死虫，也就是风云客又活了很久。但他并没有在其中改进许多，他只是得到了斗神的记忆和经验，却没有得到斗神的悟性和天赋，再加上觉醒斗神记忆后的每一世基本都活不长，因而到现在还是在吃老本。

——在这数千年上百世的漫长时光中，甚至没有一次能恢复到巅峰斗神五成的状态，更别提对斗神的用法养法乃至于战斗理念进行更改了，每一次，匆忙的出发，一直到死去，不曾有停歇的时间。

这也是风云客承认自己不是兜帽男子对手的理由，对方和他是两个极端，精通天下武艺，一直在进步，不知道藏着多少玄幻级技能，简直就是半个始祖级别的人物，而且正面战斗力爆杀始祖，在古往今来的一切强者中保二争一，和现在前五都有些勉强的风云客相比，可以说不是一个级别。

真正的斗神来了还差不多。

但又说起来，在七曜那种环境中，同等级的武斗家是只能分胜负，不可能分生死的，如果想跑，一个眨眼人就不见了，嬴秦关追低一个等级的姬焚明尚且如此吃力。何况他们两个算是同等级，虽然樱满的情况没混乱行省这么复杂，但也是个不小的城市。

“过两招吗？”

绯村谈樱起的很早，不管什么天气，严冬也好，酷暑也好，他都穿着那一身樱色的浪人服，胸口敞开，一年四季不曾变过。

如今，他向风云客邀约，微笑道：“这里环境不太小，只练招式，不用内息。”

只用招式，不用内息，这也算是一种文斗，武斗家九成的实力都在内息上，但凡是所有这种“不用出全力，有所限制”的战斗都算是文斗。

风云客微微点头，说道：“也可。”

只比招式，基本就是看谁先摸到对手，双方心中都有个底。虽然没用内息屏障，但什么时候内息能覆盖到那里，都有数，如果被连续快速的击打了几下，知道自己内息屏障撑不住了，就算是自己输了。

——换言之，只要你嘴够硬，嘴硬说自己内息屏障没被打爆或者内息覆盖在那里，那你就不会输。

——此外，这种文斗很看双方自己的规矩，有些攻击，不追求力道，其实可以打得很快。但不用内息，没什么威力，属于是强行为了打中而打中，实战中是无效攻击，在这时候打出来，没什么意义，但可以嘴硬说自己赢了，会有很多争议..所以这算是一种对双方要求都很严格的文斗，必须得心里有数，然后，不准嘴硬。

绯村谈樱和风云客都微微摆出架势。

在去掉内息的影响后，武斗家的身体素质差距并不会大的太离谱，风云客这具身体不强。但绯村谈樱在绝世高手中也是身体素质最弱的那一撮。虽然肯定还是绯村谈樱更强一点，但也在接受范围之内，不会让战斗失去悬念。

二人都没有使用武器，不用内息，也不用格斗家的技巧，那么拳脚对武斗家而言其实没什么杀伤力，基本只求打个“命中”，如果用了武器，万一打出事就不好了，大战在即，可别自己搞出了麻烦。

“得罪了。”

绯村谈樱流派名为天地九武，和照云仙笔下斗神的九天十地有异曲同工之妙，拳脚之流，自然也是相当熟练，如今猛地伸手，手掌伸的笔直，如同利剑一般刺向风云客的胸膛，想要和他有个掏心窝子的交情。

风云客神色不变，侧身躲开了这一招。

二人你来我往，交手几招，绯村谈樱大概明白了斗神..或者说风云客的风格。

非常的矛盾。

斗神是个怕死的人。

他在战斗中，不会去接那种来路不明的招式，这很好理解，因为他的对手是始祖异族，各种无解剧情杀的技能隐藏在微末之中，有些小技能，你看着没事，一接就把你给秒了，而斗神背负着一切，他当然不想死去。那时候，他知道自己是世界上最不能死的人类。如果他死了，黎明就永远不会到来，所以，他是世上最怕死的人。

而不死虫，也就是风云客，他是个不怕死的。

那当然了，不死虫拥有何等之强的恢复力，许多对人类而言致命的伤势，对不死虫而言都不算什么，就算这具身体的寿命消耗完了，他也还有下一世..当然了，风云客尊重每一个生命，不会乱来，但体现在他的战斗风格里，就是不怕死，尽管现在是文斗，他有所克制，但这种风格还是被敏锐的绯村谈樱察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