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简直就是一条死路，而且卢修斯脚踩两条船，他本来应该保持一个墙头草的地位，但现在他的分量已经到压舱石的程度了。霍格沃兹是一枚沉重的砝码，他的存在必然会影响天平的平衡，但不管那一侧倒下去，他卢修斯都有麻烦。

在凤凰社这里，他必须实质性的反伏地魔并争取同情和原谅来洗白；在食死徒这里，他必须交出投名状。

这一点坐在艾博面前的西弗勒斯相当熟练，因为他真的在出卖双方情报，对双方都造成了相当的损失，他做到了平衡。

用理性来说，出卖爱米琳·万斯的生命来换得破坏伏地魔一个魂器，这一笔交易是划算的，所以可以多进行几次。

“卢修斯的脑子全乱了，根本没想好依附与谁，”西弗勒斯语气里带着一些惋惜对艾博说道，“他从黑魔王手里得到了霍格沃兹，但他没想到霍格沃兹面向的却不只是食死徒。他要么还困在十几年前，要么就是不想让自己两只手沾上血。他立下功劳的速度有些快，得到霍格沃兹更是快，太快了，他完全没有准备，更没有经验。”

“那就给学生发布一些任务咯，”艾博随意拉了张椅子和西弗勒斯面对面坐下，“把一部分杂活外包给学生，然后给他们一点钱。”

“一年级的任务？我亲爱的史塔克先生，”西弗勒斯嘴角微微翘起，“你还记得你的一年级么？那时候你都在干什么？”

“额，切蛞蝓，还有看着波特先生找魔法石，还有完成您给我布置的任务，”艾博开心的笑了，“那时候想去图书馆禁书区借阅一本，还得请教授您批准呢。”

“对，是的，所以你觉得你那时候能干得了什么？”西弗勒斯向后仰起头，“那时候面对一头三头犬你都没什么办法，但对海格来说，那就是一头大点的狗罢了。除非让那些家伙去打扫厕所，这倒是一个有前途的工作，至少他们完全胜任。”

西弗勒斯的话在艾博脑内重新排列组合了一下：这些一年级生什么都没学会，根本找不出来能让他们从事的工作，而且说不定他们弄坏东西的速度比干活要更快。

“让他们去禁林里面找独角兽毛呢？”艾博想了想说道，“活性独角兽毛每根10加隆不止，就算是失活的毛也不算太便宜，除此之外还有禁林里的草药，只是要小心点巨人，不过我想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

“很高兴你能考虑到巨人的因素，但或许那些八眼巨蛛也会感谢你，因为你给他们送来了加一餐的机会。”

西弗勒斯的挖苦艾博并不是很在意，想从霍格沃兹赚钱，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办法呢，“这不是还有海格嘛，那些蜘蛛都是他的，应该不会咬人。”

“呵呵，海格，要是他能控制得住那些蜘蛛，禁林可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西弗勒斯身体微微靠前，他注视着艾博的双眼，“你知道禁林里有什么东西么？”

“大家都知道啊，”艾博疑惑的看着西弗勒斯，海格把他弟弟放在禁林里别人不知道，咱们俩还不知道？我来之前海格和邓布利多都告诉我了，“巨人，马人，八眼巨蛛，人狼，有脑子的就这些。除此之外还有神奇动物和一些普通动物，鹿啊熊啊什么的，就这些啊。”

“那你觉得，现在里面还有什么？”

一个奇怪的问题，艾博歪着脑袋想了想，“至少还有巨人和马人还有蜘蛛。”

“大错特错！”西弗勒斯毫不客气的说，“已经没有什么马人了！他们就快灭绝了。”

“什么！”艾博两手一拍桌子就站了起来，被膝盖踹向后方的椅子和地面合奏出发一首令人牙酸的哀嚎，“马人要灭绝了？他们不是在禁林里么？那么大一片禁林还不够养活马人们？”

西弗勒斯完全没想到艾博会有这么大动作，艾博拍桌子的时候他下意识向后仰了下，在大脑反应过来的时候，头发已经随着惯性甩到头顶上去了。

不生气，这是我的学生。

西弗勒斯用力把又掉下来的头发甩到耳朵两侧，阴森森的看着艾博，“你很惊讶？看起来你似乎很喜欢那些马人。”

“这……大概算吧，”在西弗勒斯整理头发的时候艾博尽可能让自己冷静下，“一年级的时候，他们曾帮助我们保护独角兽……后来我觉得马人还挺和善的，只是他们并不怎么活跃。”

“当然，他们当然不活跃了。”西弗勒斯冷笑一声，他在霍格沃兹度过了七年，度过了十年，又度过了七年，今年才三十七岁的他已经在霍格沃兹住了二十四年。他可以放心大胆的说，没人比我更懂霍格沃兹！

至少也是没人比我更懂禁林！

“那些马人相当反感人类的存在，他们不觉得禁林是施舍给他们，而觉得那是他们凭能力打下来的。他们宁愿看着天空的星辰，也不愿意让一些小马人来霍格沃兹接受教育——随他们去吧，凡是舍弃了‘人’的身份和‘魔杖’使用权的家伙，最后难免灭绝。”

艾博有些出神的说，“看来那些马人没有给教授您留下一点美好的记忆。”

“要是会被那些马人同情，那真是一等一的失败者。这些马人自己把自己送到了魔法世界的最边缘，偏偏又自恃清高觉得自己高人一等，那就这样吧，等被最后一个巫师遗忘的时候，大概只有魔法部的雕像才能证明他们存在过。”

西弗勒斯确实对马人不满，不满意马人的守旧，不满意马人的骄傲，更不满意马人的自闭。就连鱼人都知道在三强争霸赛上出出风头呢，马人在三强争霸赛上干过啥了？他们比幽灵更幽灵，销声匿迹到查无此人。

“所以教授，我感觉您……对马人很不满？”艾博小声问道，“他们和您为敌么？”

“曾经——确实有过。”西弗勒斯眯了眯眼，“我曾经向一匹马人请求，希望他们能为我做出一点预言——你只需要知道这么多就好。”

那看来马人是直接拒绝了，不仅仅是拒绝了西弗勒斯，甚至还做出了相当不友善的举动，比如用弓射西弗勒斯什么的，这些事情有相当可能发生。

当然，也有可能是马人通过他们独特的星象占卜算出了教授不太想被别人知道的事情，于是教授恼羞成怒率先动手什么的……

“可这些马人跑的很快，”艾博根本想不到马人灭绝的可能，“他们跑的真的很快！巨人不应该追的上他们才对，难道是食死徒在屠杀他们？”

“那些愚蠢的马人，去年冬天他们已经死的差不多了，”西弗勒斯虽然不喜欢马人，但说到这件事情上的语气里还是多少带着点遗憾，“巨人活跃，寒冬，他们根本弄不到食物。而且去年雪太大了，马人不会飞，禁林里的雪甚至能没过他们的膝盖。雪地根本承受不住四只蹄子的重量，他们没有魔杖，只能用铲子清理积雪，走路都困难。巨人还会有意识的去抢劫他们，搞得马人死伤惨重。要么饿死，要么就冻死。还有一种可能是折断蹄子后不愿意做累赘，于是偷偷离开等死。现在还活着的马人不超过十只，只有最强壮的那些和几个马人幼崽。”

一幕发生在眼皮子底下的悲剧。

“不……教授，这不应该啊，”艾博满脸惊愕，“难道他们不会向海格求援么？”

“有一个叫费伦泽的马人来了，但他带不回去食物。向人类求助被马人视为一种耻辱，他们可不想让海格用喂夜骐的手再喂他们。到现在那个叫费伦泽的马人还在禁林里活跃，试图杀死那些巨人报仇，就是这样。”

“我认识这位马人先生，他应该是白金色的吧？另外还有一位黑色马人，叫贝恩的。”

“现在他们的首领就是贝恩，马如其名，倒也没错，那是他们自己选择的路。”

贝恩，Bane，祸根、灾祸，文艺一点可以叫痛苦之源、祸乱之源一类看上去似乎很霸气的名字，但截至目前为止，黑色马人贝恩只给自己的部落带来了灾祸。

艾博尽力让自己的情绪平稳下来，“教授，您怎么知道这么多关于马人的事情？他们可是很排外的。”

“我必须知道我应该知道的事情，哪怕卢修斯不知道，我也得知道才行。”

“难以置信，”艾博难以置信的摇了摇头，向后几步重新坐在椅子上，“真是……难以置信。”

重复一次又一次重复，艾博并不怀疑西弗勒斯教授信息的真实性，只是这真的令人难以置信，“就算食死徒大举入驻霍格沃兹，截止目前也没有任何人死去。但马人……我从一年级就知道有马人，见过马人，和马人打交道。和他们一起保护独角兽，向他们寻求卢平教授的踪迹，甚至去给八眼巨蛛看病的时候也和他们打过交道。马人一直在我身边，结果仅仅是一个学期，不，仅仅是一个冬天，您就告诉我他们已经几乎要灭绝了？”

“是的，而且就算他们繁衍出了后代，近亲繁衍也会导致各种各样的问题。除非他们离开英国，去寻找世界上别的马人部落。但不管怎么说，霍格沃兹的马人的确要灭绝了，”西弗勒斯面无表情，“庆幸吧，至少还有人知道这里有过马人。”

艾博心里很不舒服，比之前听到麻瓜学生之间相互歧视更不舒服。

马人并非是一个生活在小说背景里只有一个名字的配角，他们也拥有自己的生活和自己的哲学理念，他们拥有完整的世界观和社会**，还对星象有独特的见解。这是从另一个完全跳出人类**观的智慧物种所记录的知识，有他们独特的魅力所在。他们在天文学上的天赋就好像鱼人比人类更精通流体力学一样自然。

“真可惜。”艾博想了半天，也只能说这三个字，“要是有可能，说不定还能让马人来教天文学。以前他们用蛇怪毒素想弄死海格的蜘蛛，为了不让蜘蛛暴动我们还救活了它，结果……马人先死了。这会是我害的么？如果海格的阿拉戈克死了，马人们会不会好过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