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根本不知道正确的密码,也不能硬扯,如果硬扯会注射毒素。
降谷零亲历过组织的药物审讯,亲眼看到发小因其他药物暂时丧失视觉和听觉,所以对组织内部药物保持着高度警惕,不敢随便这么做。
他想了很久,一个个方法冒出来,又一个个被他自己否决。
最后他决定——如果实在解不开,就只能把那部分耳垂割了,只要不损伤到听力就行。
只是这得找个适合的机会,比如在任务里不幸受伤,不可以自己动手,特地割掉带有窃听器的身体部分容易引起怀疑。
除了窃听器,还有一个更大的、更重要的问题困扰着降谷零。
——他为什么会得解离症?
因为这一件件事情压在心头,降谷零昨晚根本没有睡着。
他不敢睡,就怕一睡着,另一个人格就会出来。
直到第二天早上开门重新看到莱伊,他才后知后觉想起自己和安格斯特拉被FBI探员找上门、他们的情报被不明人员泄露、他们的身边可能有其他卧底。
……
“波本,莱伊,你们两个为什么不进来说话?”
安格斯特拉的声音突然响起。
听到他的声音,莱伊先一步放下手枪,扭过头打招呼:“安格斯特拉。”
安格斯特拉今天起得很早,在莱伊到前他就已经起来了。在降谷零去开门时,他正坐在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吃吐司,沙发旁的茶几上还放着一杯咖啡。
见莱伊收起武器,降谷零跟着收回,两人一起进入客厅。
安格斯特拉从沙发上抬起头:“你们刚才在说什么?难道又吵架了?”
降谷零听到他的话,仔细打量了一番他的表情,发现他脸上只有对他们两人再次争执的无奈,没有半点对莱伊的怀疑。
“没有吵架。”莱伊平淡地道。
降谷零没想到他敢先开口,紧跟着说:“安格斯特拉,这次我们遇到FBI的追捕,极有可能是身边的人泄露了情报——和我们一起来美国的莱伊,嫌疑很大。”
莱伊像是预料到了他会直接撕破脸皮,冷漠地扫了他一眼:“举报卧底,需要更明确的证据和更高权限成员的审查,你这样的无证诬告会被处罚,而且……”
“你说你们被FBI追捕,为什么现在还敢住在这样的酒店里?”
莱伊的话过于理直气壮,降谷零愣了一下,下一秒反应过来。
他说的没错,FBI作为美国情报机构之一,执法权高于普通美国警察。他们都去辛多拉集团那边抓人,肯定也知道他们所住的酒店,为什么安格斯特拉还敢住在这里?
他们两个难道没被通缉吗?
因为昨天醒来后发生太多事,降谷零竟然忽略了这么重要的一点。
两人一起看向安格斯特拉。
他们两个站着,就他一个坐着,嘴里还在吃着早餐,腮帮子软软地鼓出一团。
“没事的。”
安格斯特拉双手捧着咖啡杯,在咽下面包后开始喝咖啡。
可能是味道太苦,他只喝了一口就放下,从旁边的方糖盒里拿了几块方糖随手扔进去。
“毕竟我把FBI总部里知道我和波本身份的人全杀了,资料也都删干净了……除非有躲在其他国家的漏网之鱼。”
他轻描淡写地说。
四块白色糖块浸泡在黑色液体里,很快就沉下去,彻底融化不见,从外观上没留下任何痕迹。
只有喝的人自己知道内在味道有没有改变。
第479章 小恶魔
“……你的失忆和这些异常,全是你的精神压力引起的。”
公安特聘的心疗科医生说出这句话时,目光里似乎晃动着对眼前这位卧底的怜悯。
在确定自己得解离症后,降谷零去查过……不,其实都不用去查,他的录音笔里就有某天下午的麻省理工公开课,那节课介绍的就是解离症。
降谷零对这节课毫无印象,他完全不记得那天下午他干了什么,这显然是另一个他特意留给他的。
——他想让他知道“他”从何而来。
……
在安格斯特拉说出那句话后,整个房间里静得像座坟。
当事人好像不知道自己说了多可怕的话,仍然坐在那里喝咖啡,可能是糖还是没有加够,他只是小口小口喝着,发出轻微的吸啜声响;
电视正在播放一部美国动作大片,伤痕累累的男主角背着好友冲过爆炸,跳向断桥的另一端,能否平安跳过决定他们的结局,激昂的背景音乐将这悲壮的气氛烘托到极点。
可降谷零什么都听不见。
他的关注点完全不在这上面,他甚至没有精力去管旁边疑似FBI的卧底莱伊是什么反应。
他站在原地,仿佛全身血液被抽干,一股凉意从心底流向四肢百骸。
降谷零一直知道,安格斯特拉外表极有欺骗性。
乌黑蓬松的头发,圆润柔软的脸颊,左眼和身上缠着一圈又一圈绷带,苍白瘦弱到好像会被一阵风吹倒。换在学校里,体育老师都不敢让他在太阳下站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