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赞美女神!”房间里的人眼中顿时爆发出热烈的光,“赞美教团!我就知道教团绝对不会抛弃我们的!我回去之后,一定给教团捐赠四……八枚金币!金币!”
“你们有没有受伤?你们碰到那些杀人魔了吗?”
房间里的这群人早就发现了外面的杀人魔不止一个,从窗户看到外面街道上尸横遍野,甚至有杀人魔拎着不知是死是活的人路过,在他们视野中停留了许久,似乎在眺望这里。
就在刚刚,他们还以为是杀人魔上楼了,所以才会那么激动。
塔伦斯看着这些与之前判若两人的幸存者,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这还是那群人吗?
那群人沉默着让别人替他们出头,希望别人无私地帮助自己的人,会发出如此真心的欢呼和关心吗?
他们明明是希望别人替他们卖命,甚至不愿意与沃森特共担惹怒杜林的风险,自始至终都沉默着。
而此刻呈现在塔伦斯眼前的,是年轻力壮的男人在房间外用椅子和花瓶当武器,保护房间里的伤者和妇女老人。
他们最终还是选择了直面危险,站在弱者的前面。
可他们之前不是这么做的。
塔伦斯皱着眉头,他想不明白。
离开神许之城到现在的这一路上,他不明白的事情太多了。
先知告诉他,对坏人就要用酷炫的汤姆逊色波纹疾走,对好人就要用爱与正义。
杜林爷爷告诉他,任何时候人都应该是自己的主宰,该下杀手的时候就要下杀手。
可他又从哈弗利身上明白,对待罪犯,就应该毫不留情,不论原因为何,罪犯就是罪犯。
到底什么样的人是好人,什么样的人是坏人?
这个没有人教过他。
这些人是好人吗?塔伦斯不确定。
那这些人是坏人吗?塔伦斯也不确定。
在那三人眼中,好人和坏人似乎是泾渭分明的,有判断标准的。可塔伦斯看到这些人身上确实有令人讨厌的地方,却也有令人感到……不那么讨厌,甚至让人有些喜欢的地方。
“杰森,治疗伤者。”哈弗利说完,便拄着法杖站在一边,似乎并不打算出手救治伤者。
塔伦斯不由得多看了哈弗利几眼,可察觉到塔伦斯目光的哈弗利却扭过头,避开了塔伦斯的视线。
借着神术的光芒,塔伦斯看到了哈弗利脸上的疲惫与汗水。他忽然间明白,原来释放神术需要消耗大量的体力。
刚刚在上楼的时候,一直都是哈弗利一马当先。看起来官职最大的他,却一直走在最危险的地方。
不仅仅是上楼的时候,就连赶往豪森酒店的途中,都是哈弗利走在前,不断地释放照明神术。
……
人们大声赞美的,为什么是教团呢?
塔伦斯产生了这样的疑问。
塔伦斯看着哈弗利,看着杰森,看着一同从黑暗中走来的执事们。
他忽然觉得,若是欢呼声给这些人,并非让人感到难受的事,他甚至也想为这些人送上赞美。
房间里的人大声赞美着女神,搜肠刮肚穷尽所有奢侈的溢美之词感谢着哈弗利。
塔伦斯站在一边,静静地看着。
“你怎么回来了?”终于,有人发现了塔伦斯,一眼就认出了那是带着一部分人离开的小少爷。
“我……”塔伦斯迟疑了一下。
他没好意思把“我来救你们”这种话说出口,因为这一路上,他只是跟着教团的牧师与执事而已,什么都没有做。
“之前那帮人呢?”在第一个人发现塔伦斯之后,立刻就有人注意到了塔伦斯,“他们去哪了?”
“他们进光幕了。”塔伦斯回答,他对这些人眼中的热情感到有些不习惯,“我告诉哈弗利豪森酒店还有人,我们就过来了。”
他省略掉了自己
“你真是个勇敢的孩子!”那个妇人激动地拥抱住塔伦斯,泣不成声,“你是我见过的最勇敢的孩子。”
塔伦斯满脸都是别扭,并不仅仅是因为他没被丰满的妇人抱过。
就在前不久,他们还义正辞严地要求别人为他们冒险,也不愿意相信自己可以带他们穿过黑暗。
可现在,自己穿过黑暗后又回来,他们却热情得像欢迎凯旋归来的将士一样。
另一个人闻声诧异无比,急忙上来仔细打量:“那你怎么又回来了?外面这么危险,你回来干什么?”
塔伦斯感到一股烦闷,他搞不清这人是什么意思,只觉得对方的热情让他浑身难受。
哈弗利环视四周,开始下达命令:“我们的时间很紧迫,我们距离光幕很近,现在所有人都要立刻前往光幕——有不能动的人吗?”
“有……”一个虚弱的声音响起。
哈弗利看了一眼那个躺在沙发上的伤者,他的腿似乎受了很重的伤,尽管已经被包扎好,纱布却依旧被染红了一大片。
“你背着他,跟上队伍。”哈弗利用不容置疑的口吻对沃森特命令道,“其它还能动的人,跟上我们。”
“不要怕,女神在注视着我们。面前的灾难只是考验的一环,你们要明白,女神与我们同在,女神在我们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