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伦斯和哈弗利背靠着背,站在恐魔潮之中。
塔伦斯手中的剑已经耗光了魔力,重新变回一把铁剑。他的虎口红肿,整个手掌的皮肤破破烂烂,赫然是被剑柄磨破的。
塔伦斯价格不菲的衣服此时成了烂布条,身上的伤哪怕是百战勇士看了都要竖起大拇指。
可他没有放弃,他没有逃跑。
自那一夜过后,他未曾逃跑过。
他兑现了自己的诺言,死战到底。
最后,他们被这黑压压的浪潮吞噬。
……
没有恐魔冲向他们。
所有的恐魔都向着光幕冲去,如飞蛾扑火。
它们跃过房顶,跳过他们的头顶,穿过街道,前仆后继。
浩浩荡荡,滔滔不绝。
可这浩浩荡荡如骑兵冲锋的浪潮之下,没有一头恐魔是看向它们的。
从一开始,这些恐魔的目标就不是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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炸得满城都是的黑色烟雾凝聚成一个个小型恐魔,它们嘶吼着,从四面八方向光幕撞击。
恐魔的作战方针很正确,它很清楚自己战胜不了楚门,因此需要源源不断地激发人们的恐惧才能变得更强。
从天空俯瞰,这座城宛若被丧尸围攻,如蚁群般的恐魔飞蛾扑火似的冲向光幕,在炽热的灵能中烧为灰烬。
但它们悍不畏死,哪怕浑身都被灵能点燃,依旧势头不减地向着光幕内冲去。
一眼望去,一个个火人发出凄厉的惨叫,向着人群扑来。
深夜的尤弥尔城很暗,这些发光的火人比火炬更加耀眼。它们吸引住了所有能看到它们的人的注意力,将恐惧一层层传播出去。
而原本在他们心中不可被攻破的光幕居然漏了恐魔进来,更是把全城人的恐惧点燃到了极致。
【不可思议の世界】342967465
光幕中的人们入耳处皆是鬼哭狼嚎,配合上黑夜的寒风阵阵,他们感觉自己仿佛被孤零零地扔进了魔窟,周围全是兴奋地想要冲过来的怪物。
它们要敲断自己的骨头,吸食里面的骨髓;拆开自己的肌肉,迫不及待地撕咬自己的内脏。
这一幕幕仿佛已经真切地发生在所有人身体上了一样,人们手脚冰凉,瘫坐在地,挤作一群。
教堂前的广场上,人们瑟瑟发抖,心中的恐惧被一波又一波地引发出来,成为恐魔的养料。
万幸的是楚门挑选的光幕地点下并无恐魔涌出的穴,否则以现在光幕内的恐惧因子含量,恐魔一定会直接在人群中滋生。
可这并不能遏止人们的恐惧。
……
终于,有人承受不住接二连三的恐怖,大声哭喊起来,疯了似地奔跑。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第三个。
他们漫无目的地跑着,向着任何可能的方向。他们并没有一个明确的目标,只是不想呆在这里。
他们疯了,光幕内仿佛正在举办田径比赛,有人坐在一旁相拥着瑟瑟发抖,有人在人群之中不断地穿梭奔跑,寻找安全的地方。
可无论他们跑到哪里,耳旁的鬼叫声都不会断绝。
在种种因素的推动之下,人群开始冲击教堂。他们仿佛被蒙上双眼的骡马,盲目地寻找着自己的救赎。
救赎在哪里?人们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教堂。
那可是女神教团啊,他们每个月都给教团交救赎金,目的不就是为了在这种时候得到救赎吗?
现在怪物环伺,他们想要得到救赎,就必须从教团那里获得。
维持秩序的执事人手根本就不够,哪怕尤弥尔城的教团有自己的戍卫队,依旧挡不住滚滚的人潮。
那是多少人?人过千,没有边,中央城区聚集了十几万人,挤满了数条街道。
当最外围的人们因为恐惧而向里面挤去的时候,踩踏事件频生,人员伤亡比被恐魔追杀时还要多。
教堂处的执事们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们只知道这些平民要冲击教堂,拼命地阻拦。
别说全部人,光是这个广场上就有上千人,就算让他们挂在尤米尔教堂的墙上都装不下!
就在人群即将完全乱套的时候,一阵歌声从天空中传来。
这歌声空灵悦耳,咬字却分外沉重,如冬天被冰封的大河,平静之下掩藏着足以摧毁冰面的力量。
人声鼎沸,可这歌声却仿佛蕴含着魔力,哪怕独木难支,依旧如穿针引线般传入所有人的耳中。
有不少人因为这歌声而抬头望去,却看到教堂的钟楼上,一个身穿白衣的身影孤独地站在那里。
她在歌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