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队跟我说过这事，但可以稍等一下吗？我现在手头的事情还没处理完，”杜岚达不好意思地说着，“奴隶主的财产超过了我们的预期，我们现在还没清点完呢。”

说着，杜岚达的脸上浮现出丝丝苦笑，他知道奴隶主很有钱，但他没想到这么有钱。他们已经清点完了城中那些小奴隶商人的财产，现在正在清点最大的奴隶商的财物。但……他觉得别说一天，一个星期可能都清点不完。

因为光是那一箱箱的金币就得清点上几天，更别提需要估值的艺术品和家具了。

妮莫犯了难，守夜女郎们的安抚工作是推迟不得的，她必须现在就着手对那些守夜女郎进行再教育。

“这样吧。”杜岚达思索了几秒，“其实我这里可以分出些人给你，你那头的工作紧急，就先去处理你那边的任务。”

“不必了。”妮莫摇了摇头，“我先看一下打更人给我的文件。”

妮莫意识到是自己太着急了，可她一步都不愿停下。她随便找了个房间坐下，开始仔细翻阅这沓文件。

文件的开头被她快速略过，因为那是阐述肮脏交易的罪恶与分辨方法的部分，她暂时用不到，她急需了解的是如何善后的方法。

“在这……”妮莫的指尖划过纸张，飞快地阅读着里面的信息，“游民惰性？”

打更人在给出文件时简略地说过他们需要做什么，可远没有这份文档里说得详细——至少打更人没有说守夜女郎的游民惰性的问题。

在关闭了红灯区并逮捕相关幕后人员后，守夜女郎们已经被集中收容安置。但这种状态不能长久，她最好在今天守夜女郎们入睡前把她们心底的大石头放下。

“由于守夜女郎身上同时体现出既对立又统一的双面性，她们作为广大妇女中阶级姐妹的一份子，在红灯区里吃苦受罪，处于旧社会最底层，这一点无可辩驳。但也要注意，与此同时守夜女郎也被旧社会熏染，养成好逸恶劳、贪图安逸的游民惰性，往往会畏惧并抵触劳动。”

“在指导思想上必须明确守夜女郎是需要我们帮助和同情的对象，但在改造方法上要采用强制手段不断克服其游民惰性……”

“其次，需要在改造途径上把将红灯区治理与社会改造相结合，对守夜女郎进行收容、教育、改造，循序渐进。”

妮莫一目十行地阅读着，找到了第一条现在就能用上的指导：“首先要做的，是让她们意识到我们不是她们的敌人，并且会给她们活下去的途径和方法，让她们对人民公正军产生初步的认知，直到我们是来帮助她们的。”

“之后，便需要我们做出实际的举动。按照以往经验，对性病的治疗是最为有效且最容易获得守夜女郎情感认同的途径……”

“疾病的治疗……”妮莫沉思着。

疾病治疗，神行者的神术可以做到，可是……

妮莫的手紧紧地抓着文件，把纸张捏皱。

可是她做不到，她已经无法施展神行者特有的神术了。神行者的神术与牧师有着天壤之别，虽然前者也可以施展牧师的神术，但有的神术却是前者独有的。

也许是因为勇者已死，也许是因为她心中对神行者这一身份的唾弃，也许是其它原因……她确实在很多年前就已经无法施展神行者特有的神术了，祛病术也在这一范畴中。

教团的普通神术对外伤很有用，但对疾病却无能为力。

那怎么办，寻找药师吗？

“得找药师……”妮莫自言自语着，“城里所有的药师……”

这件事需要今天晚上一并告知那些守夜女郎，最大限度地安抚她们的情绪。

在通读这沓文件后，妮莫前往了集中收容守夜女郎的地方。

此刻已经入夜，守夜女郎的临时收容所外有雷霆部落的士兵把守。

妮莫无视了路上见到的那些尸体和正在搬运尸体的士兵，她知道今天的岚山城必然是充满血腥味的。

收容所内共有超过七百名【守夜女郎】，年龄从十一岁到三十岁不等。其实并非没有年纪更大的，但那些年纪大的守夜女郎早已被低价处理掉，不知去往何方。

其中运气最好的，也不过是被老板留着当老鸨，翻身成为了加害者的一员——这也是这些守夜女郎们唯一的晋升渠道，她们唯一的盼想。

来到收容所，妮莫本想一个个房间拜访过去，但从时间上来看完全不可能。若是她真一个一个房间地走动，估计走到明天也走不完，所以她不得不改换思路，召集所有守夜女郎中较有声望的来到大院的中央空地集合。

“各位姐妹们，我叫妮莫。”妮莫对这十几个身姿各异的守夜女郎问好，“请不必担心，首先我要澄清一件事，公正教会的到来，是为了将人们从被奴役中解救出来。我们会在几天后完成对红灯区老板和奴隶商人的罪证收集，并且进行公开庭审。”

“庭审过后，我们会根据他们犯下的罪程度判处监禁到死刑不等的惩罚，你们不必担心被他们事后报复。如果有这种情况出现，你们可以来找我，我必定会为你们伸张正义。”

这一番话说下来，守夜女郎们看起来却无动于衷，似乎妮莫并没有说到她们心里，连带着妮莫也有些不自信起来。

“我是……公正教会的牧师。”妮莫继续阐明自己的立场，“公正教会是先知建立的新教会，信仰的依旧是女神。但我们与女神教团不同，我们的信仰更加纯粹，更不会做出人口贩卖这种事。我们来到岚山城的目的，就是解放被女神教团和贵族奴役的女神信徒。”

听到这里，守夜女郎中忽然有人发出了嗤笑声。

其实不止这一人，她们都不喜欢妮莫的发言。

她们的生活其实不赖，作为店里的精品，她们的吃穿住行甚至好于普通的平民。现在老板被抓了，奴隶制度要被取缔，也就意味着她们将会失去生活来源，更会失去现在不怎么费力就能生存的生活。

“女神会保佑我们吗？女神会承认我们这些肮脏的女人是信徒吗？”有守夜女郎反问，“我们中的绝大多数人，你觉得会是女神教徒吗？”

妮莫愣了一下，在她的认知中，斯卡伊大陆似乎没有不是女神信徒的人。

“我们没有钱，交不起救赎金。”守夜女郎平静地说着，“我们又是奴隶，奴隶不可进教籍。你说来解救女神的信徒，可我们当不起。”

“不再是了。”妮莫认真地回答，“从今天以后，任何人都不再会是奴隶。公正教会管理的城市中，不会再有奴隶制，所有人都是平等的自由民。”

“你似乎没听懂我的话。”守夜女郎转移开视线，“我们是奴隶，身上是没有钱的。你要让我们当女神的信徒，我们交不起救赎金。”

“不再会有救赎金制度了。”妮莫认真地回答，“救赎金是女神教团的谎言，女神从未向人类索取过救赎金。祂的爱是不分高低贵贱的，因为所有人类在祂眼中都是祂的孩子。”

“即便你曾在心中骂祂，不相信祂，祂也不会为此愠怒。我之前说的女神信徒其实不太准确，即便不信仰女神，女神也不会放任你们不管。”

妮莫的话似乎起到了点作用，但又没有完全起作用，充其量只是让守夜女郎们愿意听下去了而已。

妮莫其实不太擅长演讲，但她知道此时把人民公正军即将要做的事情说出来，就很有可能得到她们的支持。

“现在我们需要澄清一件事，我们来到这里不是为了统治，而是为了解放，先知所领导的人民公正军与你们站在同一条战线上。”

“请你们放心，哪怕你们不信任我，也请信任先知。先知统帅的人民公正军正势如破竹地攻打罗曼帝国；侧面战场的雪山领那边，人民公正军的齐格勇者坎德尼斯也正率军向我们这里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