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已经够了，花音感觉这届大擂台赛上自己一直看不透郭海皇的操作，从开赛前的“求田问舍”，到幕后操纵比赛分组，再到八强战主动迎上范马勇次郎，半决赛传功烈海王，以及决赛和自己玩“掰饼游戏”并主动认输，包括深夜把自己约出来聊天，所作所为全都透着神秘和诡异，让人猜不透缘由。

花音的态度很明确，就是让郭海皇自己有话快说，她不猜了，腻了，别敲三下手打个哑谜，就真把人当孙猴子看啊！这不是耍猴呀！

现在就算郭海皇露出两颗尖牙，飞起来告诉花音他是吸血鬼，花音也不会惊讶了……唔，要真是这样还是惊讶一下吧，花音想起了这个新世界是真有鬼魂的，说不定吸血鬼的存在也是真的……她打了个寒颤。

万幸啊，郭海皇虽然年纪大得玄幻，却并不是修仙的，也不是吸血鬼，老爷子呵呵一乐：“行啊，也难为你猜来猜去了。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个大擂台赛，从一开始就是准备让你接班的仪式。”

作者君：有点晚有点晚，但晚上最后一章还是会努力更新的！

第706节 第698章：借汝人头一用

“啥？”花音抬起手，惊讶地指指自己的鼻子：“我？”

“对呀，就是你。”郭海皇哼了一声：“需要这么惊讶吗？”老爷子挖挖耳朵：“话说，咱们的决赛打到最后，你有没有听到观众的议论？”

“嗯，听到了，他们说我掰不开饼。”

“哎，不是那个，还有呢？”

“唔……”花音侧头想了想：“有人说您老要是过世了，海皇的位子会空缺很久。”

“正是如此。”郭海皇叹了口气：“虽说我还想再活一百年，可我的年纪已摆在这里了，未来究竟能活多久可不好说，既然如此，何不提前为武术省留下一个新的主心骨呢？决赛后的致辞，我说得可都是真心话。”

花音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她相信郭海皇这次说了实话，不仅是因为老爷子显得情真意切，更因为有了这个理由，大擂台赛上的所有事就都有了合理的解释。“求田问舍”是谈武术省未来的经济问题；幕后操纵比赛，包括自己上去挡下范马勇次郎，是为了让花音顺利成为海皇；传功烈海王是小插曲，给中华武术的宝才烈海王以及在场的所有晚辈留下一些高深武学的点拨；最后决赛上的放水认输就更简单了，当花音和郭海皇顺利会师决赛的时候，老爷子的目的就已经达成了。

见花音呆掉，郭海皇颇为得意：“怎样，这大擂台赛安排得不错吧。”

过了半天，花音才冒出一句：“老爷子，您果然是很卑鄙啊……”

郭海皇确实是一片好意，但他用的手段可不算光彩，最后的结果也完全符合他的利益：花音顺利晋级海皇、老爷子退得非常体面、众海王和洋王得到了教导、甚至还和范马勇次郎这个超级高手激斗了一场，十分过瘾……

这是郭海皇的聪明之处，不仅让自己满意，也让所有人都得到了好处。大概唯一不爽的就只有花音，明明她可以靠自己的本事拿下“海皇”称号，结果现在变成被人安排全程躺赢的关系户了，也难怪心里憋屈的花音说郭海皇“狡猾”。

这点郭海皇也明白，被花音喷几句他都认了，反正事情都已经发生，再说什么都晚了。

一老一少又沉默下来。

“为什么是我。”花音问。

“为什么不是你？”郭海皇反问。

是啊，如果郭海皇要退下来，花音就是最好的接班人选。作为中华武术的海皇，首要一点就是拥有压服群雄的绝对武力，然后才是德行、威望和功劳。在过去，人们都认为郭海皇过世后应当是“拳神”刘海王接班，成为武术省的魁首，可刘海王也是百岁高龄的老人了，说不定还得走在郭海皇前头呢！至于其他海王，实力都差得很远，唯有烈海王武艺高、人品好、有历练，哪怕修为还需要时间磨练，却是接任海皇名号的最佳人选——如果花音没有横空出世的话。

花音的武力比烈海王乃至郭海皇本人更强，德行也经过了郭海皇的长期考察，性格和对武道的观点更是比任何人都讨郭海皇喜欢！她接任海皇的唯一障碍大概就是太过年轻，威望不足，可大擂台赛不正是积攒这些东西的最佳舞台吗？

“……压力山大啊。”花音一下子就感到自己的肩膀上压了副重担，好像在大擂台赛上夺魁反成了苦差事：“我还这么小，武术省的事情我可不懂，您老这殷殷期望……”

“原则上，海皇只是尊号，是虚名，是偶像和神明，你完全可以不管事的。”郭海皇先安慰了花音一句，帮她减压，接着又话锋一转：“但我要你接班可不是当个神仙，花音呀，我是很认真地跟你讲，希望你把中华武术发扬光大。”

这下花音更惊吓了：“发、发扬光大？咱们中华武术不是已经挺好了吗？”

“差得远呢！”郭海皇长叹，挠了挠一头稀疏的白发，神情中满是无奈。

他的无奈很快又变成了缅怀以及……悲哀？那大概是悲哀的神色吧，在一位活了一个半世纪的老人脸上呈现出来，几乎让花音都跟着鼻酸落泪。

郭海皇的声音低沉了好几度：“你知道么，在我壮年时参加的那届大擂台赛，武术省有足足四十六个海王。”

“哗，那么多！”花音惊了，如今可就十二个，算她才十三个，而且……咳，绝大部分都很水。

“四十六个海王，大擂台赛前就先捉对厮杀，淘汰掉一半，再由海外武者补齐三十二强。那时候外籍武者主要是亚洲其它国家的高手们，不过完全没有范马勇次郎这个等级的强者，在中华武术的海王面前占不到分毫便宜，更像是彰显我华夏威风的吉祥物。那时候的中华武术，虽然不是历史上最辉煌的年代，却也当得起天朝上国的煌煌大名了！可惜……”

可惜什么，郭海皇不用说，花音也不必猜，任谁都知道过去百年发生了什么。

“是和日本……”花音挠挠脸颊，她这一世是中日混血。

“不止，不止。”郭海皇摇摇头：“我这一生，见过无数华夏武人抛头颅洒热血，为国而战。咱们斗过英法，斗过八国联军，斗过日本人、韩国人、美国人、印度人、越南人……人力有极限，现代社会已不是拳脚的世界了！上了战场，个体的作用并不大，我空有一身武功，最后也不过是保全自身而已……武道家的强大，不断锤炼身体就可以了，但要强大一个群体，一个国家，就需要睿智的头脑来引领正确的方向。”

还记得花音第一次和郭海皇说话，是在海王试炼的“问心求道”，花音就曾指出过这个问题，现在想来，说不定那时候郭海皇就动了让花音接班的心思。

提起那个满是悲戚屈辱也满是热血豪情的年代，几滴热泪流过了郭海皇干瘪苍老的脸颊。他趁花音不注意擦了擦，转换了话题：“人才凋零，就是武术省的最大困境，你道我过去几十年为什么放任那三个长老胡来？还不是借他们的手放宽海王的评判标准，多提拔些新人上来充门面！可惜这些海王就像晚清的北洋水师，裱糊纸而已，若不是丫头你横空出世，这次别说对抗范马勇次郎或者奥利巴了，就是寂海王和阿里二世都够他们喝一壶的。”

“是哦。”花音也知道海王水，这已经是半公开的事实了：“如果没有我，您打算怎么办？”

“如果没有你，原本的三长老自然也不会倒台，我会继续放任他们直到大擂台赛，若是在范马勇次郎等外国武者的逼压下漏了馅，我就当众处置了那三个蛀虫，再亲自上阵搞定外国人，给中华武术留下最后的脸面。”郭海皇一叹：“唉，这只是最后的权宜之计，真是那样的话，我还要接着当海皇到老死，中华武术的未来一片黯淡啊。”

呃，郭海皇是在诉苦，他这些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苦心筹谋也确实辛劳，但听他原定的计划，那三长老明显就是曹操“借汝人头一用”的现代版本，妥妥被拿来背锅的工具人……

“老爷子，不愧是你，真够狡猾。”

作者君：今日五更，第二更在下午三点，后三更都晚上了，和前阵子一样，唔，希望后面的几更写起来比较顺利。

第707节 第699章：海皇再掰一次饼

花音和郭海皇的深夜谈论还在继续，郭海皇默认了花音对自己“狡猾”的论断。

老爷子又跟花音讲了不少武术省的内幕和掌故，好多的黑历史，听得花音感慨万千：“哎，这不还是《一代宗师》嘛！面子里子的说法，面子请人抽根烟，里子就得除掉一个人之类的……”

孟子曰：“余岂好辩哉？余亦不得已也！”圣人也会被现实状况裹挟，走上未曾设想的道路，何况郭海皇一介武人，多年来或大刀阔斧，或垂拱而治，全都是为了维持中华武术的面子和里子，让这寂寞人间，留此遗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