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不想看到你后悔莫及的样子。”

“虽然我不觉得我会后悔莫及，但是你还是讲一下你想说的吧。”杜克耸了耸肩膀，“伊达，你究竟想说什么？”

“魔镜画面中的琥珀为什么会不断消失的原因很简单——她的状态不够稳定，她并不是完全身处于画面所展现出来的那个世界里。”伊达摊开双手，仍然在维持着之前那神秘法术的她，并没有开口，而是继续使用心灵对话，但杜克依旧能从她传递过来的心声中，感觉到“笃定”的情绪，“恐怕就算是魔镜所展示的那个可能性，琥珀也仅仅只是‘停留’了短短五分钟时间而已。”

刚刚魔镜的画面也只是存在了五分钟时间。

杜克挑了挑眉毛，反问道：“什么叫做……‘状态不够稳定’？‘不是完全身处于画面所展现的那个世界里’？”

他在听到伊达的描述之后，心中有了一些猜测和想法，但是却不敢肯定——他只知道事实如果像是他猜想的那样子，情况恐怕就麻烦了。

“我不知道琥珀身上发生了什么，卡洛儿究竟对她做了什么。”伊达摇了摇头，神情凝重地说道：“她此时的状态很像是我曾经在某个异空间中见过的一种奇特生物，那种奇特生物并没有实体，它们是‘可能性’堆叠出来的产物，始终保持在量子叠加状态，一旦有观察者恰巧看到它们，量子叠加状态便发生坍塌，它们便在现实世界中确定，并得到实体。”

杜克的表情多少有些诡异，因为眼前这位现异世界人、前异世界神，正在和他聊量子物理、聊量子叠加态、聊观察者效应，这种诡异的感觉不亚于你穿越到一个修仙世界，但是恰巧发现那个世界里的修仙者刚造出了神谕机，开始计算NP完全问题一样诡异。

当然，仔细想想也能理解，这里毕竟是与无数异空间相交的浮空城，伊达曾经在这里住了几百年，无论遇到怎样的魔女游戏或怎样的异空间都是有可能的，那些异空间中恐怕不乏“白垩纪”魔女游戏那种科技世界，她知道一点科学理论也正常。

更别说，这座浮空城的基础是魔导科技，而在杜克看来，古代魔法帝国的魔导科技甚至涉猎因果律、暗能量这种地球文明根本无法想象的技术，单论科学精神和科技文明发展程度，古代魔法帝国和地球文明孰高孰低还不一定呢。

这里有与地球量子物理相类似的理论研究，也实属正常。

杜克伸出手，揉了揉太阳穴，反问道：“你的意思是……琥珀此时显出了这种量子叠加态状态，只是因为我们通过魔镜对她进行了观测，才让她的量子叠加态得到了坍塌，重新在现实中获得了形体？”

“不，如果情况真是如此，我们就没有多少能做的事情了。”伊达摇了摇头，“情况要比这稍微好一点……琥珀只是误入了量子云之中，一时出不来罢了。卡洛儿也说了，琥珀就在这个房间里，对吧？我怀疑这个房间里有一片无法观测到的量子云，而琥珀被卡洛儿带进了那片量子云里，出不来了。”

伊达没有解释量子云是什么，但是听名字就知道是一片由量子叠加态的事物构成“异空间”，就像是他在平行世界中曾经遇到的那个烂泥触手怪一样，虽然看不见摸不着，也感觉不到空间波动，但它的的确确就在房间的某一处。

它当时或许就躲在一片保持在量子叠加态中的量子云里！

而琥珀此时也在一片量子云里，只不过她与它不一样……她不知道该怎么离开量子云！

杜克的脸色一下子变了。

因为这意味着他不断自杀推进时间轮回的计划正是宣告破产，因为如果无论是这一次时间轮回，还是“未来”的时间轮回里，琥珀都迷路在一片量子云之中，那么不断进行时间轮回对她来说没有任何帮助。

杜克现在要么相信并等待琥珀自己找到离开量子云的办法，要么就找到合适的“观察者”角度，让量子云的叠加态坍塌，帮助琥珀脱困，要么找到其他更符合这个剑与魔法的世界的办法……比如说。

“通过命运的力量，将她拉回到可能性确定的宏观世界来。”

第四百六十四章 量子谜团

杜克没有解释他所说的办法究竟是什么意思，但是曾经与杜克的命运绑定在一起的伊达，立刻便理解了杜克的意思——琥珀在平行世界时通过作弊道具复活他之后，杜克便与伊达解绑了原本捆在一起的命运，然后与琥珀重新捆绑、共享了命运。

杜克所说的“通过命运的力量”，想必是从自己的命运做文章了。

不过，想到这里，伊达忽然思考起来一件事情。

如果她和杜克的命运共享可以通过这种方式简单粗暴地解绑重构……那么浮空城与毁灭末日的命运绑定，是否也能通过类似的方式解绑重构呢？

卡洛儿始终隐藏着的办法，不会就是类似于这种吧？

伊达思考了一会儿，却并没有找到思路，毕竟杜克与她和琥珀的命运共享，是因为“复活”这样一种非常难得一见的中转仪式，而浮空城是一座城市而不是一个生物，既不会死亡，也没有“复活”的可能性。

再者，浮空城与毁灭末日的命运绑定在一起，也不是因为“复活”，而是在浮空城建立的最初时刻就埋下了伏笔。卡洛儿如果是向通过“覆盖”的方式，解开浮空城与毁灭末日的命运绑定，起码得做出与“建立浮空城”相对等的事情来。

说真的，她要是能从零开始重建浮空城，为什么不直接学着平行世界，通过毁灭旧的浮空城接触末日危机，然后再带着浮空城上的众人前往新的浮空城呢？

伊达思考了片刻，并没有得出答案来。

她倒是有心与杜克讨论这个问题，作为卡洛儿隐藏着的计划核心，他知道的东西恐怕比他要多、要独特，但是他现在的注意力全都在救出琥珀的事情上，伊达害怕自己这个时候忽然转移话题，他会直接翻脸找她拼命。

伊达想了想，终究没有向杜克提出她这个猜想——猜测卡洛儿计划的全貌的确不是现在最关键的事情，而且以杜克的能力，他难道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吗？伊达甚至怀疑早在平行世界，在他经历过一次死后复活、命运解绑之后，杜克已经想到了这个可能性，只不过他没有跟任何人说过这个猜想罢了。

于是，失语者缓缓呼出了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的力量渐渐消失，与此同时她开口继续说道：“如果琥珀真的深陷于一片量子云之中，那么现在最乐观的情况就是她找到了离开量子云的办法，一点点让自己摆脱了量子云的范围。而且这种最乐观的可能性还不低，毕竟我们从魔镜中看到了琥珀出现在现实世界的画面，不是吗？”

但刚刚还无限乐观（指准备卡BUG折磨卡洛儿）的杜克，此时却皱起眉头，表现出了无比的悲观：“谁知道那个画面是多少次时间轮回之后的事情了？最乐观的情况是琥珀靠自己离开了量子云的范围，回到了现实世界，那么最悲观的情况呢？”

“……她会迷失在量子云中。”伊达沉默了片刻后，才继续说道：“而且一旦琥珀迷失在量子云之中，恐怕你进行时间轮回，回溯到一天之前，也找不回琥珀。”

“哈？”杜克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他一个箭步冲到了伊达的面前，伸出手一把抓住了她的衣襟，质问道：“你说什么？”

“你在这里和我急眼有什么意义呢？我只是说了一个最悲观的可能性，事实大概率不会这么悲观，琥珀现在还远远没有到最差的境地。”

伊达随手拨开了杜克的手，然后双手一合，某种看不见摸不着的力量凝聚在了她的双手之中——在失去了神位和神性后的失语者，在杜克眼中不仅没有弱多少，反而变得神秘起来了。在成为失语者之前，伊达还曾经是能与绯女士抗衡的天才传奇，也是浮空城魔女的行列之中。

这些也就意味着伊达拥有某种专属法术，也能够正常地使用专属于她的传奇天命。

失语者时期的伊达不太用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毕竟当时作为浮空城的守护神，她的力量到了力大砖飞的地步，就连奇迹魔女也很难与她的本体（指神性的那一面）向抗衡，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她失去了名为“神明”的力量，但也在一点点重拾起自己曾经赖以生存的那些技巧和能力。

接着，伊达伸出手轻轻一撕，便将她面前的空间撕开一个小口子，并将自己的手伸了进去翻找了片刻。很快，她便将一只看起来有些诡异的生物从那空间小口子中拽了出来，放在了杜克的面前——它看起来像是一只鲸鱼，但是体型却很小，能被伊达单手举起并玩去哪展示。

伊达随口说道：“这就是我之前说的由可能性叠加出来的生物。”

“啊？”

杜克惊讶地看向伊达手中提着的小鲸鱼，他不仅惊讶于这只由观察者效应构成的生物，更惊讶于伊达随手就将找来了这样一只生物——它原来不是伊达在某一个异空间中看到的吗？而是随处可见，她刚刚找到了正确的观察角度，通过观察让它的可能性坍塌到了现实？还是说伊达随手撕开的空间小口能够连接到任何一个异空间？

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听起来都挺离谱的。

杜克晃了晃脑袋，伸出手指轻轻戳了一下那一只小鲸鱼，手指指尖感觉到了非常明确的触感，很显然这只小鲸鱼是真实存在于现实之中……但是伊达在他触碰了这只小鲸鱼后，便第一时间移开了视线。

接着，看起来有些眼熟的一幕出现了，小鲸鱼身上发生了异变，它就像是电视没信号一般，忽然变得虚幻得一抖，一瞬之间从杜克的视野中消失不见，接着又诡异地重新出现。

“一旦我转换观察的角度，形成它形体的可能性就会重新变回量子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