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气中没有一丝波澜。
——
那个人死了。
明明是早就明白的事情了。
几百年前他就死了,为什么还要在意呢?
这是没有意义的事情。
女士穿过集市,顺着阶梯往上走,树荫婆娑晃着她的眼睛,她略微掀开面具,咬着那红润的糖葫芦,山楂的甜味在舌尖炸开,回卷着微微的青涩,蒙德城和以前没有什么两样,便是连味道也没有改变。
青涩而甜。
“咳。”她咳出血来,鲜血与冰糖葫芦混杂在一起,两处鲜红。
阁楼上。
旁观。
迟到。
女士觉得自己的一生都似乎在阁楼上,在高处,向下俯视着,永远地俯瞰。与人类格格不入,鲁斯坦死之前她是这样的,鲁斯坦死之后她也是这样的,她埋藏了少女,但她似乎并没有什么改变。
迟到也是。
阁楼上。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
每个雨夜每个黄昏每个清晨,当鲁斯坦赴约出现在广场时,她伫立在阁楼上,冷眼旁观;西风断了书信,少年死在谷底,她亦是在教令院的阁楼上。
此生是如何与清野风吟走到刀剑相向的结局?
女士自审过去。
那个水手的死亡也许是导火索,或者说是压垮毛驴的最后一根稻草。
水手的死亡,让清野彻底看清了他与女士走在不同的道路。
道路理念的分歧,是最本质的分歧,从那时候起,他们就如同陌路了。
要么他杀死她,要么她杀死他。
水手死的时候,她也在阁楼上;清野风吟死的时候,她也在阁楼上。
平静地看着他们死去。
就像五百年前一样。
温迪说的对,清野直到死也不肯坦白自己的身份,是他的温柔。
若自己能一直无知,什么都不知道,那自己便能继续走下去。
和平常没有什么。
亦不会流泪。
最后一口糖葫芦吃完了,女士也终于走到了目的地。
她走的很慢,已经是接近午后了。
这是一处被废弃的风神像,靠近城墙。
残薄的阳光覆盖在墙壁上,浓郁的爬山虎与青苔塞满了砖块间的所有缝隙,那神像就靠在城墙的边缘,爬山虎的枝叶投下暗绿色的影子,与闲碎的阳光混杂在一起,让人看不清晰。
那神像很古老了,也很残破,大片大片被锈蚀了,许多地方被焚烧成了焦炭,焦痕的形状像是一只只翩跹的蝴蝶。
——‘我会让你带走神之心。’
‘如果你再回到蒙德,我会真正杀了你。’
巴巴托斯的话尚回响在耳中。
她自嘲般地笑了笑。
‘因为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交易。’
‘清野风吟的那颗心脏,我会让你带走,我尊重他的遗愿。’
女士还记得蒙德风神说这话时候的样子,背对着自己。
微冷的海风吹拂着她细长的辫子,手指攥紧天空之琴的琴弦,能看到浅浅的青筋,看不见她的表情,只知道她单薄的肩膀颤了颤,像是下了一个艰难的决定,她说完的语气像是咬着牙齿,声音很低沉,低沉得像是沙沙的风。
原来神也会伤心。
过了很就,那个风神又道,‘鲁斯坦有东西留给你。在后城墙的那座神像下。有什么内容,我没看过。'
声音很低。
‘什么?’女士很意外,瞳孔放大,“鲁斯坦...?”
半晌,风沙沙地从他们之间吹过。
“《果酒湖的雨夜》。风神道:“这首歌所讲述的故事,是一对恋人因战争分隔两地,书信不通,与是风就成了他们之间的信使,‘带走酒的香气’‘带来凯旋的消息’。”
“你们那时候也失去了联系吧,因为战争分别两地。但其实他一直在给你写信。从没有间断过。”
"...?"女士忽然意识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