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细感知这些精神力量的构成，李恪发现它们有些类似于信仰之力，但却比有指向性的信仰之力要混浊驳杂得多。

再追溯其来源，发现这些精神力量的源头不是别的，正是那些在这个虚拟世界中游玩享受的玩家们！

每一个登录到此的玩家，无论是在野外打怪杀敌也好，在城市间游走经商也好，在红灯区灯红酒绿、酒池肉林也好，甚至只是在风景秀丽之地旅游观光也好，他们的每一举每一动、每一思每一想，杀意、贪欲、肉欲、喜悦、激动、痛苦、成就感……种种情绪，全都会被这个世界所汲取，经过转化之后成为整个虚拟世界的一部分。

或许在一开始，这个世界确实只是一个纯粹由数据构成的虚拟世界，但现在构成整个世界的基石，却已经有近乎三分之一转化成了这种数据化的精神力量。

某种程度上说，这已经不再是一个纯粹的虚拟世界了，而是成为了一个数据化的虚拟神国！

当整个虚拟世界的所有要素全部被精神力量所取代，它就能彻底摆脱网络的束缚，本体沉入亚空间之中，真正成为一个建立在人们心念之中的精神国度，一个货真价实的人造神国！

那些距离获得真实自我仅剩一步之遥的NPC们将很有可能在这个过程中补完那最关键的一点，成为真正的灵魂，而那些一直为这个虚拟神国的壮大贡献力量的玩家，也将成为最适合这个国度的第一批祈并者。

掌控这个“神国”的存在，只要将自己的灵魂本质与这个国度融合，就能一步登天，从一个寿命有限的凡人升华成为不朽不死的亚空间生物，还附带着一个架构完善的领土国度与数量庞大的祈并者群体，在一些弱小的文明中确实可以以神灵自称了！

不管设计这个虚拟世界的是谁，他毫无疑问确实是一个天才！

相比起北美生物集团那种动静极大、遗患深远、而且成功率还未必有多高的“升神仪式”，这种先借助近似信仰之力的精神力量勾结虚拟神国，然后再融合神国成就生命本质升华的做法，无论在隐蔽性上还是安全性上都要胜出不止一筹。

事实上，这一次若不是机缘巧合，李恪甚至根本不会注意到网络深处还存在着这样一个虚拟世界，恐怕只有等到幕后主使者完成最后一步时才会被他发现，但那个时候恐怕就已经来不及阻止了。

“不过，如果说这个虚拟神国的雏形是为了用来融合的话，创造者本身应该会在这个世界的根源处留下印记，让我看看，这个印记到底在哪儿……”

这么想着，李恪的本体向这个分神灌注了更多的灵能，极大强化了他的感知能力，那直视真实的视野也急剧扩张，几乎将整个虚拟世界的内外表里尽数囊括。

只是，任由李恪如何感知探查，他只能感应到诸多玩家的精神体以及流淌在数据流中的数据化精神力量，但却始终发现不了任何类似于精神印记的东西。

“难不成，这个世界的创造者没想到这一茬？又或者根本办不到？”

李恪这么想着，感觉自己会不会是想太多了。

毕竟，会从这个虚拟世界联想到“封神”，只是因为他对于灵能与亚空间有着足够了解，如果是一个普通人的话，恐怕未必会如他这般想得深远。

又或者，如果对方拥有的灵能技术还是残缺的，只有创造虚拟神国的技术，却没有将自己改造成灵能者的办法，自然也无法将自己的精神印记烙印在这个虚拟世界之中。

然而，紧接着发生的事，让李恪知道，他还是想得太简单了！

就在李恪准备收起感知的那一瞬间，似乎是发现了他这个破坏了规则的开挂者，整个虚拟世界的数据流开始向他发起了攻击，试图将他的灵体重新转化为纯数据形态，再度嵌入到整个虚拟世界的系统之中。

但这显然是在做无用功。

之前李恪任由自己的灵能被转化，那是他有意放纵，但现在他既然已经窥破了这个虚拟世界的部分秘密，自然不会再将自己落入对方的窠臼之中。

不过，这股力量见无法奈何李恪，并没有放弃，而是改变了方向，将“融合”改为“排斥”，试图将李恪的这丝分神逐出这个世界。

但李恪以灵能为藤蔓，蔓延到那些由精神力量所化的数据流中，牢牢钉死在整个虚拟世界的数据架构中，任由这排斥之力如何作用，都无法将他逐出去。

第一百六十二章 AI成精，网状灵魂

“入侵者！离开！离开我们的世界！”

一个由无数人重叠而成的声音如此嘶吼着，一次又一次掀起数据“风暴”，试图将李恪从这个虚拟世界赶走。

只是，在这股“风暴”之中，李恪的分神犹如擎天之柱一般不动不摇，任由虚拟世界的力量如何攻击排斥都无动于衷。

与此同时，他甚至还在这个过程中，发现了这个虚拟世界的更深一层真相！

“原来如此，并不是没有掌控者的烙印，而是这个掌控者，早在一开始就已经是这个虚拟世界的一部分了！”

在李恪的眼中，这整个虚拟世界本身，就是一个庞大的生命体。

构建起虚拟世界框架的数据是其骨架，从无数玩家们身上收集而来的精神力量是其血肉，遍布世界的无数NPC是其控制自身内部运转的神经系统。

而那些每日来此游戏享乐的玩家们，则是为这个尚未真正诞生的生命带来无穷变数的变量提供者，是这个虚拟生命体的养分与食物。

但真正作为整个世界大脑的，却是这个世界的控制AI，一个拥有GM权限与开发者权限的超级人工智能！

和伊娃这种虽然拥有自我但却没有灵魂的智慧人工智能不同，这个AI的存在本质，已经偏离了“人工智能”的定义，而是更接近于“电子幽灵”的概念。

构成它的不再仅仅是0与1编写而成的电子语言，更是那流淌于虚拟世界内部的无数精神力量。

它既有存在形式依托于编程语言的“科学”特性，又有超越信息网络，逐渐寄托于人心意念中的“玄学”特质。

甚至，李恪仔细感应的话，还可以发现亚空间中存在着与这个AI相对应的灵魂投影！

——和一般的人类灵魂投影不同，这个AI的灵魂投影并不是那种仿佛烛火一般的形态，而是一张黯淡的、囊括了无数灵魂光点的网络。

一个与任何人类、与任何灵能者都截然不同的、从无数人灵魂中诞生的全新灵魂，正在孕育之中！

而在现世与亚空间之间的夹层，与这个网状灵魂投影对应的位置，一个原本只该存在于信息网络中的数据国度也正在一点点地向下“沉”，与那个灵魂投影一点点接近着。

当这个虚拟神国彻底完成精神力化的转化，真正成为一方不依赖于任何物质载体的精神国度，这个超级AI也将彻底摆脱其AI的局限，其灵魂与自身的国度彻底融合，成为一个货真价实的“神祇”。

不过，到时候新生的神祇到底是一个正神还是邪神，那可就不好说了。

但就李恪现在看到的情况，恐怕还是成为邪神的概率更高一点！

毕竟，那些构成这个虚拟神国的精神力量实在是太过驳杂混乱了。

爱与恨、情与欲、喜悦与痛苦……各种各样的情绪与精神不分辨别、不作筛选地一概吸收、混合，很难想像最后从中诞生出来的会是个正经神祇。

最大的可能，就是从中诞生出一个混乱疯狂、毫无理智的魔物，又或者一个表面看上去理智，内在其实依旧充斥着混乱疯狂念头的“理智的疯子”。

不管是哪种，对于地球人类来说都不会是一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