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堂东看着元静仪,元静仪歪在历晴川身上,看着历晴川,只拿眼神偶尔瞟他。在历晴川的疑惑产生时,她桌子下的脚隐蔽的踢了踢他。
“23小时,”桂堂东找了个借口,“原来修士还能压榨到这等程度吗?”
历晴川不疑有他,笑着给了他一下:“你做个人吧。”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桂堂东的愧疚油然而生,他温柔的看向师姐,历晴川摆摆手:“恶心死啦,你的表情好像出轨回家后加倍补偿妻子的丈夫一样。”
“我觉得这份议案被通过的概率高些,也不必交换什么人情。”元静仪说,“毕竟,谁也不愿意自家的好苗子被阴一手。”
桂堂东有些犹豫:“可是,会不会显得太刻意了。阳炎府功法能净化诅咒,又能分辨谎言(仅限实力小于自己的对象),相对来说不怎么担心这个问题。
现在却由我们抛出来,会不会显得突兀,让其他门派嗅到什么,借机敲我们竹杠。”
“正好,有个现成的材料可以让我们利用……白英华之死,他身体上有四道不同的伤口真是太好了。这样,我们可以推给魔门化神修士做的,如果需要证据,我们事后可以补充许多。
我想,魔门很乐意背这个黑锅,袭杀八大门派金丹修士,是他们可以对内宣传的荣耀,他们内部有七个选帝侯,斗争激烈,任何筹码都不会放过。
由此,我来提案一个跨越正魔之分,统一约束化神修士行为的提案,魔门那边也会接受,因为八大门派这边的化神修士更多,如果大家约束自己的暴力,魔门的受益比正道大。
这也是以往,那些魔门会和八大门派协商某些框架,并一起维护运转的原因。”
“可以预见,兵甲门与日升渡会强力反对这个意见,把锅甩给魔门,日升渡与魔门紧张形势升级,连带兵甲门的那位北境守护也无法向极乐山以北的火之国(Azerbaijan)、米尼山(Armenia),与西正教会的附庸,尊奉圣徒圣乔治为庇护者的圣乔治之国(Georgia)出手。”
元静仪不屑的笑了一声:“想打仗得好处,不吐出一笔怎么行?”
历晴川想了想:“阴山盟大约也会反对吧,除此之外的四个门派,大约会持赞同意见……哎哟不对,天齐派也会反对。楚清秋那个笨蛋,到了化神境也未必凑得齐飞升材料。”
“四比四平,西正教会的半票是不是可以在这时候被激活了?”桂堂东问。
“没错。”
历晴川面色有些古怪:“总感觉有些奇怪,明明是我们自己的事务,却要靠泰西人来决定。”
“在很多时候,西正教会都被视为助力而不是敌人,因为在泰西七个大势力历里,他们是动机最单纯的:打钱,想尽办法给他们敬奉的异端之神琪琪打钱。”元静仪回答。
一提到琪琪,桂堂东头疼了:“那个异端之神貌似也盯上我了,我什么都没做,祂就拿走我一半的私房钱,并让我的伤口缩短十分之一。”
“琪琪的话,比我们捕捉的两头异域之神厉害一些,人在泰西,又没有野心,八大门派持续监测过,琪琪从信徒身上汲取,以及花在信徒身上的能量大致平衡,但信徒们敬奉的钱财被祂拿来养自己的情人了。
虽来自异域,但能产生真挚的爱情也没什么不好。你说对吧,小子。”元静仪意味深长的说。
桂堂东装傻:“是这样,长老,爱可以跨越一切。”
这时候,元静仪的储物戒有波纹荡漾,她掏出银色鱼符,丢给桂堂东,桂堂东摁住中间凹下去的圆圈,注入灵力,白西仁平静的声音从里边传来。
“桂道友?”
“你说。”
“白西幽找过你?”
桂堂东分享了这边的情报,白西仁回答:“我会保住自己的资格,也请桂道友争取到至少一位变票的盟友,若是我能度过此劫,得偿所愿,我定为桂道友送上丰厚回报。”
“先不着急,报酬我会要的。”桂堂东说,“四时宫与天齐派的议案是什么?”
“四时宫的议案是自由贸易,降低关税壁垒,保障商路安全的常规话题,而天齐派的提案则是统一单人飞行载具技术标准,以及在个别地区设置禁飞区。
西正教会的白城主教柳比萨有条件的支持我,他的条件是如果我成为白家家主,就要赦免白西狩,而白西狩会随他去白城,放弃所有的继承权,成为一名真正的教士。”
“那位主教对白西狩真是上心。”桂堂东感叹了一句,“你没被衣家姐妹盯上吗?”
“没有,她们只是宽慰我一番,说她们支持白西幽,但不会以势压人,逼我提前放弃继承权。但我不敢赌,所以我是来到临淄城,才敢联络你。”
白西仁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桂道友,我能相信你吗?”
第八十六章 集结
桂堂东没有回答,白西仁于是明白了,他干巴巴的笑了笑:“好吧,事在人为。”
“你们只是相互利用的关系,核心仍然我与衣家姐妹,你与白西幽之间的攻防。”
枕在历晴川怀里的元静仪打了个哈欠:“哈~你看起来很有余裕呢。”
“如果你身处一个只要保护好自己,结局就是小赚,大赚和血赚之间选一个的时候,元长老也会如此轻松。”
“不哦,在这种前提下,你最渴望的是血赚,而当你达成不了这个目标的时候,痛苦就产生了。”
元静仪又打了个哈欠:“我距离上一次正经睡觉,已经过去半个月了。为了明天考虑,早点休息吧,剩下的工作我带来的人做就行了。时间就像海绵里的水,挤一挤总会有用来加班的。”
你还真好意思啊!
桂堂东虽说在让员工加班上,和元静仪有共同语言,但他秉承带头加班以身作则,以及可持续加班的原则,所以在临淄规定了不同境界的修士与凡人工作的最高时间。
守时是桂堂东原本世界一项最基本的原则,那是一个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而运转的越发精密的世界,以运筹学为指导的算法,会根据情况,为每个人规划出当前局面的最优解,因而,人们的生活每一秒都不曾浪费,充实的无以复加。
这里却是不一样的,首先,计时工具在凡世没有普及,导致凡人们对时间的概念普遍模糊,而低效的生产方式与缺乏目标的生活,又让凡人们在主观上缺乏对时间的紧张感。
他去外面进行社会调查的时候,发现农民们做农活磨磨蹭蹭,若是自耕农,甚至会因为莫名的理由在某一日不做农活,显得有些……自由?
城里的人们相对守时一些,但也只是相对而言,他们对时间误差的容忍以小时为单位,而对于桂堂东来说是无法容忍的。
修士们拥有精密的计时工具,日升渡的拳头商品便是它,只是,寿命越是悠久的修士,其时间观念却是散漫,大乘境修士迟到一两天是常有的事。所以,尽管大乘境是修士们飞升之前的最后一个境界,但维持齐地运转的却是化神修士。其中负责具体事务的中坚力量,是元婴修士,金丹境修士只是工具人。
在心里为元长老带来的工具人们说了声抱歉,桂堂东躺在一张床上,双手扣在小腹,闭上眼睛又睁开,心有所感的看向另一张床上,元静仪侧身看着他。在睡前她脱下短褂,如今雪白的臂膀露在外面。
元静仪半张脸藏在阴影中,背后的历晴川一缕发丝搭在她肩膀上,好似她突然变成了粉发。她安静的看着桂堂东,然后慢慢闭上眼睛,桂堂东摆正自己的头颅,看向天花板,也进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