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宿命一般,恐怖号沉没在恐怖湾,胡玄冬带人组织了一次海底沉船考察工作,确定导致恐怖号沉没的是外力袭击,有什么东西笔直的切开了船三分之二段,击毁了其中的灵力推进系统,彻底失去动力的恐怖号在大海上漂流,直到在恐怖湾触礁沉没。
沉船上没有船员,也没有对应的记录,但留下了数枚储物戒。胡玄冬派人上岛搜寻了一圈,一无所获,她标记了沉船的位置,而后带着救援船队踏上返回的路。
又经过一段时间航行后,他们渐渐能碰到有人定居的小岛,而从本地渔民口中得知,幽冥号搭载大约四十余人向北航行,渔民们试着接近大船做些生意,但看到船员们瘦的皮包骨头,仿佛人形骷髅一样后,惊骇异常的渔民们逃离,那是1042年的事。
返回的途中,救援船队从各地目击证人那里获得的幽冥号的信息描述了它走向覆灭的过程,1043年,探险队又一次被确切目击,此时他们只剩下四人,在幽冥海附近抛弃受损严重的船只,驾驶小艇登陆荒芜的远南半岛。
1044年,远南半岛的猎人最后一次目击他们,此时他们还剩两人,之后再没有记录。而远南半岛最南端,就是聚宝洋和环流洋的分界线,如果他们沿着海岸线走,是有概率注意到商船的,但他们最后却走进丛林,导致了自身的覆灭。
至此,救援行动告一段落,救援舰队在1053年8月20日返回罘山空港,礼炮为他们奏响,威严的甲级风帆战列舰寒鸦号为他们护航,栖居其上的南轻絮用旗语向他们致敬,被找来的各色群众摇动旗帜,欢迎英雄们的归来。
然而,这些英雄中的绝大部分不适合露面,因为穿越不同规则构筑的区域引起他们身体灵力紊乱,长期的航行,探险队船员悲惨遭遇的刺激,使得他们心境不稳,放大了灵力紊乱的负面效果,现在,他们半数人躺在床上动弹不得。
所以,仅仅是易容的胡玄冬、勒花天和少数代表出面,接受了人们的欢迎,并和桂堂东留下宣传意味十足的合影。但桂堂东之后的处理令救援船队的船员们感到欣慰:
首先,他们接受了最高规格的治疗,四时宫的春坛长老春停云派人为其会诊,而他们疗养的条件是内门弟子级别的。这些冒着生命危险出海的修士一辈子都没入住过如此优渥的洞府,有的甚至没出息的哭了。
而后,英雄们从来看望其的家人们那里得知,桂堂东表彰了他们的事迹并给予他们想象之外的巨额物质奖励,可以说,那是他们修炼一辈子未必花的完的材料,凡人家人足以做富家翁的钱财。
最后,则是精神上的奖励,桂堂东将为他们在罘山树起雕像,每一个人的名字都不会落下。而后,救援队的队员们迎来了探险队遇难船员家属的亲自感谢,看着那些一边哭泣一边道谢的人们,救援队员们感觉环球航行中的苦难与怨意,突然在这一刻释怀了。
他们的归来也标志桂堂东在舆论上的翻盘,私人赞助环球航行是桂堂东就任阳炎府宗主后搞出的第一件大新闻,大部分人都认为这是为了扩大影响力,有一定风险的行动:
成了,桂堂东用财富换取名声自不必说,但如果失败了,桂堂东的财富和名声都会受到损失,因为环球航行本就是没有实际意义的事情,泰西那帮傻瓜搞了几次,损失惨重后也停止活动。
所以,当幽冥号和恐怖号迟迟未归的时候,许多人就等待看桂堂东的笑话,而当阳炎府宣布两艘船失踪的时候,桂堂东笑话已经传遍修道界。
在他们看来,桂堂东已经成功用自己的愚蠢喂饱大家,而当他宣布派出300余名搜救队员搭乘五艘船出发的时候,对于人们来说不亚于一次加餐,俗话说的好,好饭不怕晚,他们要在桂堂东又折进去一支船队后狠狠的嘲笑桂堂东。
但桂堂东成功了,所以轮到她的支持者们来“反攻倒算”,桂堂东的声望持续下跌后又开始反弹,并且上升的趋势越来越高。
老百姓们并不懂环球航行有什么意义,但听说这是人类史上第一次环球航行的时候,朴素的自豪感还是让他们对天上瞎折腾的神仙竖起大拇指,而更天真无邪的孩子们则是一脸幻灭的表情……因为在他们的世界观里,修士飞天遁地无所不能,结果直到现在才完成环球航行。
桂堂东的舆情由他的手下操心,当务之急是把探险船队和救援船队先后取得的信息完整整理出来,探险船队的遭遇或许可以揭示神秘大陆的真相。
桂堂东打开了恐怖号沉船中的储物戒,里边的记录,要么是前言不搭后语的文字记录,要么是杂乱无章的涂鸦,而大部分影音符箓里满是船员们无意义的叫喊,似乎有什么颠覆三观的怪物追逐着他们。
唯有最后一张影音符箓,记录者用颤抖的手对准自己拍了一下,那骷髅似的外形与渔民们的描述一致,而后,拍摄者将目光对准大海,有什么东西出现在镜头里,但一秒后,画面变成黑色。
“哎。”
桂堂东周围发出一片叹息的声音,桂堂东扭头看向胡玄冬,胡玄冬说道:“并非是拍摄者中断了拍摄,而是符箓遭到损毁。”
“有办法复原吗?”桂堂东问。
“自然是有的。”胡玄冬抱着手臂,“不过,得加薪。”
桂堂东自然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他先联络历晴川,用歉意的口吻表示自己要彻夜办公不回去了,历晴川表示谅解,毕竟她和桂堂东已经做了51年的夫妻,彼此熟悉到已经厌烦的程度了。
现在,夫妻两个维系感情的东西,爱在消退,而惯性,孩子与利益的比例在增加,仿佛他们缔结的是伟大的友谊,而不是爱情,这便是相敬如宾的滋味吧。
桂堂东现在时常不会去,要么在办公,要么在修炼,而历晴川的兴趣则转向组织聚会,无论是保守派还是改革派,只要谈得来,信得过,由圈子里三位成员联名举荐,限定性别为女性的修士就能加入这个俱乐部。
俱乐部名为“联谊俱乐部”,但这里并不是讴歌友情的地方,相反,历晴川亲自主持的讲座一直教授女人如何控制自己丈夫的方法。
大家都很敬佩历晴川对丈夫的控制,而坐在副手位置上的南轻絮听的十分尴尬,历晴川所知的桂堂东的子嗣恐怕和桂堂东瞒着她的子嗣一样多,南轻絮算了算,如果算上未来的计划,桂堂东大概一共会有20个孩子,其中10个历晴川是知道的,而另外10个历晴川不知道。
这样的太太讲对丈夫的控制,让南轻絮一直憋笑,差点憋出内伤。和历晴川相处那么多年,她明白历晴川凶巴巴的,却不是轻易生出谋害家人的念头,所以她偶尔也敢取笑历晴川……只要做的不明显的话。
“你怎么在发抖?”历晴川在休息时间问。
“大太太,您说的那些话让我感觉……害怕。”南轻絮回答。
历晴川摸了摸南轻絮的尾巴:“别怕,这些招式我不会用来对付你,你是家人。说到底,这些话只是我用来和她们搞好私人关系的,她们是我的力量。”
“力量?”
“是啊,你没发现其中有妇之夫占了九成,而其中已经生育过的又占了八成吗?生了孩子的女修,正常的都会对孩子有所牵挂,她们的诉求是安定,好让自己抚养孩子长大。
她们自己,她们的朋友与亲属,加起来便是阳炎府一股巨大的力量,只要团结好她们,我们便能让和平成为阳炎府的主旋律。”
“阳炎府不正在和平中吗?”南轻絮迷糊的问。
“你这个傻瓜,那不过是上限200年,下限可能50年不到的妥协罢了,堂东也好,保守派的老东西们也罢,都在积蓄力量准备第二回合。”
“……”
“所以,我便尝试成为第三方势力,同时制衡改革派和保守派,我的底线是他们不能打起来,要说为什么,我们两个有可能做奶奶了。”
南轻絮心里一惊,她还以为勒花天和桂堂东鬼混的事被发现了,但她转念一想,如果历晴川真的看到那个“孙女”,恐怕会第一时间动手掐死——这并不是夸张的形容,历晴川痛恨桂堂东出轨小三生子,远大于痛恨出轨。
眼下,历晴川说话的时候带着快乐的表情,证明那不是勒花天的事暴露。紧接着,南轻絮听到历晴川说道:“小星他就要有后了。”
南轻絮对桂华星不怎么亲近,一方面不是她的崽,一方面,历晴川护得紧,不肯让儿子被其他女人照顾。所以她听到后,假装很高兴的说道:“恭喜恭喜!”
“那老实孩子守着自己漂亮媳妇一个指头都不敢动,这个没出息的!”历晴川笑骂道,“最后,还是我想了办法,把一根头发埋进他们夫妻俩的洞府里,藏在里边的灵力挥发,有些事自然而然就成了。”
“这……不太好吧。”
“他们的婚事本就是一场交易,不用交易的方法来,难道我还等着他们谈恋爱吗?我不明白,姬语冰哪来的资格反抗这桩交易,又有什么资格还有在婚后保持清白的痴心妄想。”
“可是太太这样做,堂东和公子都未必乐意吧。”南轻絮说。
“但是,这方面我赞同姬长老的意见,有了孩子,才能代表门派里两股力量缔结的和平协议的诚意,而且,我很担心华星那个孩子会做出点愚蠢的事:比如一辈子与自己的夫人保持距离,或者偷偷放跑他的道侣。”
“公子怎么办?他面对自己的道侣得多尴尬啊。”南轻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