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纳里活了这么多年，有生以来第一次如此憋屈。

“这些混蛋！”

提纳里一拳砸在地图上，旁边的巡林员们麻木地看向他，然后又低下头看着地面。

仗打到这个份儿上，是个正常人都会抑郁的。

“师父，我们先休整一下吧，大家……都很累了。”

柯莱担心的看着提纳里已经快跟熊猫比眼眶纯度的黑眼圈。

半个月的时间，情报情报没收集多少，目标目标没完成一个，所有人都觉得憋屈啊。

所以你们就不能换个地方折腾吗？非要在这里撞个头破血流。

这个想法不错，可问题是，除了维摩庄到奥摩斯港这片区域，红巾军剩下的两座大城市分别是喀万驿和阿如村，以及其他沙漠和森林分界线，乃至就是沙漠地区的村镇。

森林巡林员去赤巾军的龙兴之地跟人家掰手腕，你怎么这么幽默呢。

“好吧，大家都回去休整一下。”

提纳里也不想无功而返，但形势比人强，继续耗下去于事无补，还不如回去后从长计议。

但遗憾的是，他们已经跑不掉了。

第56节：月色真美

(第四更！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超越极限！顺便求个弹幕和票票)长夜漫漫，但提纳里完全睡不着。

令人心痛的巨大损失，惨烈无比的实战情况，毫无进展的渗透战术，无法直视的实力差距，这些都让他备受煎熬。

正面战场打不赢，后方战场也打不赢。

最让他难过的并不是打不过敌人，也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伏击，而是赤巾军控制区的平民百姓对他们充满敌意。

不管巡林员们展现出了多大的善意，这些人都坚定地认为他们是坏人，是要夺走自己土地的侵略者，然后想方设法给赤巾军通风报信。

遍地都是敌人的眼睛和耳朵，自己一方的行动举步维艰。

我们可是来拯救你们的，为什么我们成了你们的敌人？

提纳里一度怀疑赤王使用了什么邪恶的法术，让当地人忘记了草神的恩典。

直到他发现，当地人的土地所有人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维摩庄、奥摩斯港一带，提纳里以前是来过的，还给这里的农业提供过发展建议，作为须弥第二大农业区，这里总是充满了生机和活力。

但当地的百姓却并非如此，他们生活困苦，对周围麻木且惰性，他们耕种着不属于自己的土地，然后被永远地束缚在这些土地上，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为地主工作，收获可怜到勉强果腹，或者根本不够吃的食物，衣衫褴褛地挣扎着活过每一天。

提纳里不是没想过改变当地人的处境，并且提出过建议，但都推行不下去，哪怕他是教令院的天之骄子，未来能被提名为贤者的人，人家照样不给面子。

人家的理由也非常充分：这里的土地我祖爷爷就开始耕种，现在都是我们家当年开垦出来的，凭什么分给泥腿子，就算是教令院也不能抢夺我们的财富！

至于他们只用一块钱把别人的地“买”下来这件事，那就不需要为外人道也。

但是现在，他们竟然愿意分地给那些泥腿子了！？

一打听才知道，不是他们愿意分，而是他们都死光了，死人肯定不会抗议分地。

还有这种操作的吗！！！

最开始，提纳里是震惊，然后是愤怒，接着是思考，目测、好像、大概、也许、应该、没准、不一定……就该这么做啊！

当年要是就这么做了，当地老百姓怎么还会支持赤王呢，都是那些地主害的，他们的贪婪让草神的权威遭受了损害，给了赤王可乘之机，简直岂有此理。

可是细想一下，提纳里却又不得不苦笑着承认，除了赤王，还真没有人可以做到这步。

教令院别想了，他们跟地主和贵族站在一起，外来的愚人众不可能在乎这种事，他们的利益也不在这里，剩下的教令院精英们……都是教令院的精英了，这屁股，大部分都是坐在教令院一边的。

这么一圈看下来，提纳里发现，这么想的自己竟然无比孤独，一个支持者都没有。。

所以在憋屈于己方的惨烈失败的同时，提纳里也在想，赤王究竟是怎么做到这一步的。

也许，这位沙漠中的王者，掌握了连草神都不知道的伟大知识？

“睡不着啊。”

提纳里站起身，拿着弓箭走出了帐篷，站在月光下远眺。

这时，柯莱从旁边的树林里钻了出来。

“老师，还不睡吗？”

“别说我了，你这不也没休息。”

“嘿嘿，因为我今天负责放哨。”

“你的身体……”

“放心好了，真要是撑不住了，我是不会勉强自己的。”

“嗯。”

提纳里点了点头，重新望向了远方。

柯莱知道，自己师父的压力很大，于是主动开口说道：“今晚月色真美啊，而且难得遇到这么安静的夜晚。”

“是啊，等等……你刚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