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赵高你什么时候也学会阴阳家的占卜之术了?”秦王政问向赵高,可以看出,他此时的心情还算不错,显然赵高说的话正是他喜欢听的。
“大王,臣资质愚钝,可学不得阴阳家的占卜之术。”听出秦王政言语间的轻松,赵高知道自己方才的话说对了。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秦王政问道。
“是大王方才告诉我的。”赵高陪着笑道。
“寡人告诉了你什么?”此时心情不错的秦王政自然也有着几分闲心与赵高逗逗乐子。
赵国啊,终于快要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如果说天下六国间秦王政最讨厌哪一国的话,那绝对是赵国,不仅是因为他在赵国度过的童年,更是因为是赵国让他第一次体验到了大败的滋味,两个原因加在一起,使得秦王政有着足够的理由憎恨赵国。
“方才大王所说,赵国的李牧是军阵之神,而上将军与护军都尉又何尝不是战阵之神,两位战阵之神对上一位军阵之神,哪有不胜的道理。”赵高回道。
“你倒是狡猾。”秦王政淡然一笑,算是认可了赵高的说法。
李斯看着面前的一幕,心中隐隐间生出了一丝后悔的情绪,方才的顾忌实在是太多了一点,一时间的矜持竟然又白白错过了一次机会,让赵高抢到了这么好的机会。
当咸阳宫中的秦王政已经看到了胜利的希望之时,远在赵国境内的秦国北路军团已经开始准备着决战之事了。
秦王政十六年四月末,太行山下广阔的平原之上,秦赵双方二十多万大军踏着清晨的阳光走出营寨,自秦军进入赵国境内后,真正的大战要开始了。
整整二十五万兵马聚集在战场之上,旌旗招展之间,可谓是无边无际,无数的刀枪剑戟在旭日之下反射着幽幽冷光,当世最强大的两支军团将会在赵国的大地之上,上演出世界最残酷也是最壮烈的一幕,他们决定无数人的生死,决定赵国的生死存亡,甚至是整个天下的大势走向。
此战,若赵军败,赵国将亡,自此天下间再也没有一支能够阻挡秦军脚步的大军。
“秦军果然名不虚传,这么短的时间就能将来自数郡之地的郡兵整合到这般浑然一体的地步。”赵军大阵之中,立于一座瞭望台上的李牧看着对面的秦军大阵,目光之中的凝重之色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昂扬的战意。
凝重只存在于开战之前,那个时候的李牧需要思考许多东西,但如今已经进入战场,李牧已经不需要再考虑其它的事情,现在的他只需要考虑一件事情,那就是大败秦军,取得战场战争的胜利。
“这就要决战了,根本没有所谓的兵法战略,有着的只有以强攻强?”秦军本阵之中,李信看着几乎是无边无际的秦赵大军,一时茫然。
秦王政将他丢进杨明麾下的大军之中,虽然是在惩罚他在去年大战中的失败,但也是为了让他能够在杨明身上学些东西。
李信也谨记这一点,在来到杨明麾下的羽林卫后,可谓是小心观察,努力学习,但现在,就在他以为杨明与李牧这两位几乎是当世最能打的两位名将之间会上演出何等惊心动魄的对决之时,两人竟然不约而同地选择了这般近乎简单粗暴的方式,直接展开大军,就要进行决战。
难道我之前不胜是因为自己还不够莽吗?李信下意识地想到,随即却是连自己都觉得荒谬了,随即连忙收拢心神,在这个时候,他可不能分心,眼下,想什么都是无用的,唯有一个战字而已。
在一通通军鼓之中,秦赵两军大阵开始缓缓地变动,都做出进攻之态。
在这场决战之中,无论是秦军还是赵军,做出了相同的选择,都选择了进攻。
赵国边骑名震天下,但秦国上郡、北地、陇西诸郡同样也是秦军骑兵的主要来源,而秦国的骑兵同样也是天下间少有的劲旅,在令旗的展动之下,一支支骑兵汇集成一个个军团,在骑兵压抑的呼吸声中,唯有似乎已经感觉到大战降临的战马也许是因为不安而。
赵军左阵大营之中,作为赵军左军的统帅,司马尚在调兵谴将的同时遥遥望向秦军阵中,在秦军的阵前,出现的骑兵似乎有些怪异,人马俱重甲,堪称奢侈,当今天下,恐怕也只有秦国有着这样的国力将自己的骑兵武装到如此地步。
而且,为什么是三骑并联?他们这是要?自认为久居赵国北境,对于骑兵的了解与运用虽然不如李牧这样的军阵之神,但也算是一个优秀将领的司马尚,一时间竟然感觉到了一种诡异的感觉,而在诡异之后,则是一丝不安。
在二十多万大军的决战战场上,战线连绵近三十里,在如此大的战场之上,双方的主将不可能同时指挥全场,如此分军作战就是必然的事情,而司马尚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成为了赵军左军的主将。
针对秦军总兵力占据优势的情况,李牧定下的策列是两翼以重甲步兵为核心,辅以轻骑,不求大胜,只求稳定阵线,而赵军的边骑精锐则集中于中路,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取得中路的优势,进而再以边骑的快速机动能力,将中路取得的这点优势不断扩大,积少成多之下,进而取得整个战场的胜利。
在这样的安排之下,赵军左军的战力相对而言是最弱的,也正是因为如此,李牧才会让司马尚成为左军的主将,因为他对司马尚最为放心。
但眼下,在中路取得优势之前,我真的能够挡住吗?司马尚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怀疑,实在是秦军前锋出现的这三千从未见过的骑兵,给了他一种神秘之中尽是压力的感觉。
但眼下两军已经极为接近了,却是让司马尚根本就没有犹豫的机会,正所谓是两军相遇勇者胜,两军前锋间的距离都已经不足千步了,哪还有什么迟疑的机会,唯有以力相拼,以智促力而已。
随着秦军进军的鼓声响起,赵军左阵之中是压抑的呼吸声,秦军那从未出现过的骑兵,让前排这些久经战阵的赵军士卒感觉到了压力,他们虽然未必懂得行军打仗,虽然未必学过兵法,但在战阵之间生存与搏杀的智慧,却早已经化作了身体的本能,只是,在这一刻,在他们的直觉中感到了一丝不安。
在屏气凝神之中,是秦军前锋骑兵整体的马蹄踏在地面的撞击声,人马俱甲之下,让战马的负重成倍的提升,那种来自金属的压迫感更是分外强烈。
“进攻。”随着秦军不断接近赵军前阵,秦军前锋重骑的速度越来越快,如同山崩地裂的朝着赵军左军本阵冲来。
“这样的冲击,即使是巅峰时期的魏武卒也未必能够挡住。”司马尚虽然从未见过秦军这人马俱重甲,又以锁链相连的怪异骑兵,但却能大致判断出当步兵大阵与这样的重骑相撞之时,很难挡得住。
第465章 李牧是这个时代的巅峰,而我将超越这个时代
司马尚的迟疑根本不需要持续太久,因为短兵相接只在一瞬间,随着秦军前锋重骑与赵军步卒大阵撞击的瞬间,犹如金属巨物瞬间将阵前的赵军给撞飞,长枪甚至不需要挥动,只想要将其夹在腋下,就足以毁灭其面前所有的敌人。
此时,赵军既定的骑步协同战术,根本来不及发挥,秦军重骑就已经将赵军的步兵大阵撕开了口子,让这个辽阔的战场之上,豁然间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疤,在秦军重骑的冲锋之中,任何抵挡都是无力的,只是在片刻之间,秦军重骑就击穿了赵军的三层大阵,只要其将要击穿赵军的第五层大阵之时,司马尚才完成挑战,将密集的兵兵大阵分裂开来,以避秦军前锋中骑的锋芒,进而减低秦军的杀伤力。
但是,此时赵军的步兵大阵已经被击穿了整整四层,在直接被秦军一分为二给杀穿了,在第一战中,赵军左军可谓是完败。
而且第一战中人员方面的伤亡还不是最严重的,更严重的是,在秦军那几乎是无坚不摧的攻势之下,摧残的不仅仅只是生命,更是赵军的战心。
而且,在秦军的重骑之后,是蜂拥而至的轻骑,顺着前锋重骑冲杀而出的豁口冲入阵中,随之而来的更大的缺口,赵军左军大阵已经不复之前的严整。
而不能做到严整的步兵大阵对赵军左军意味着什么,答案已经不言而喻。
好在司马尚似乎还能稳得住,竟然将手中的边骑死死的控制住了,在没有摸清秦军真正的战术之前,他还不能放出手中的边骑,因为那是最后的也是唯一的能够翻盘的筹码,必须将其用在至关重要的地方。
在赵军的左军陷入苦战之中时,赵军中军所在,集结了边骑大量精锐的中军,在李牧的指挥之下,也已经发起了对秦军的进攻。
战阵交错之间,是交织在一起的战争猛兽,在这一刻,有人能够完全掌控战场吗?
不能,最起码李牧认为不能,在此刻,李牧能够做的唯有冷静的观察着庞大战场上的每一处鏖战中的战阵,仔细的分辨出哪一处占据了优势,哪一处处于下风,然后调动能够最有效调动的兵马或是支援弱势所在,使本军不败,或是增强处于优势的军阵,助其夸大优势,取得局部的胜利,然后在这局部的胜利之中不断扩大优势。
其中的复杂程度远超常人的想象,偌大的战场之上,如何敏锐而及时的判断出己方的军势,如何在最短的时间内察觉中敌军的弱点,如何在陷入大战之中,在近乎不可能的情况下却最以超越的敌人的速度有效的调动兵马,击其弱点,把握瞬息万变的战机,对于一个大将来说,是必备的,但也是最难拥有的能力。
因为战场之上是你死我活的关系,不是自己强就行的,在战场之上,只有这一个朴素的规律,己方是强是弱都不是问题,只能比对方强才可以,才可以取得胜利。
李牧被誉为军阵之神,在战场之上的指挥能力以及对瞬息万变的战势的把握方面的能力,自然是毋庸置疑的,但是,这场战争是以强攻强,不是李牧强就可以取得胜利的。
在时间的流逝中,在一个又一个秦赵两国的士卒倒在血泊之中时,李牧发现,秦军之间的调动之快,配合之默契,更在赵军之上,两军战力的强弱在于兵力的多寡,士卒个人战力的强弱,但调动的速度,军阵间的配合却要应在双方指挥者的能力。
“杨明对战阵的把握能力难道还要在我之上?”察觉到赵军无论在哪一方面都处于下风的李牧下意识地想到,只是杨明才多大年龄,才打过多少战争,对战阵的掌控能力就真的已经强到了那般超越想象的地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