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几上放着一堆橘子皮。
真奇怪,她没吃橘子,哪里来的橘子皮。
不是滚下楼梯了吗?为什此刻会躺在床上。
思维又开始迟滞,脑中的疑问打了个轻飘飘的旋儿,很快就被不知名的力量压下去了。
或许又该吃药了。
虽然现在她的情况十分不了乐观,但大抵是控制住了,可是药物并不能解决全部的问题,否则就不会有那么多因为抑郁而放弃生命的人。
手机铃声响了,有人给她打了电话,她迷迷糊糊接通后,手机那头沉默许久,不久之后话筒传来了一个男人爽朗的笑声。
这个人是叶熙的二叔叶德诚,当年造纸厂倒闭的时候,叶德诚立马跑去了美国,后来又去了澳洲,现在他在美国开了一家广告公司,规模虽然不是特别大,但是一年的收入也是十分可观。
他说道:“叶熙,二叔接你去美国,你在那里等着我”。
叶熙问道:“二叔为什么要来亲自接我,这样太麻烦了,我可以自己过去”。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才传来叶德明压抑的声音,沉重的语气似是在借力忍耐着什么:“叶熙你听话,哪里也不要去,乖乖的等二叔来接你”。
叶熙疑惑,总觉的哪里不对劲,可是一思考脑袋就锈住,无论如何也想不起这种莫名其妙的违和感到底来自哪里。
叶德明打拼这些年一直没有结婚,也自然没有孩子,当年叶熙出生的时候,还是他抱着叶熙去的医院,因此他们二人的感情很深厚。
可是无论如何也不该亲自接她去美国,这简直把她当成了一个没有自理能力的人。
电话挂断之后,莫名奇妙的困意又涌上来了,叶熙闭上眼感受着眼帘里的飘荡的黑暗,将睡未睡的时候额头上被一个柔软的物体轻轻触碰了一下。
有个人在耳旁轻轻说着:“熙姐,你为什么总是不能看一看我”。
大脑无法再探究什么,叶熙在耳边的轻声细语中再次沉睡。
叶德明在第二天下午就来了,他满面风霜风尘仆仆,样子比叶熙的记忆中老了很多。
他来的很突然,也很突兀,叶熙心不在焉的换着衣服,迷迷糊糊的被二叔牵到车里,她坐在副驾驶上,从镜子里看到后座上还坐着一个戴眼镜的很消瘦的中年男人。
叶熙回过头看他,中年男人微笑着对她点头示意。
只一眼叶熙就感觉到这不是一个和善的男人,而且对她抱有别样的兴趣,不宜过多接触。
不知道二叔有没有告诉她爸爸,这次去似乎要在美国住上很长一段时间。
叶熙的眼神越来越冷,她冷冷一笑,她差点忘了,她这个爹在杭州还有一个比她小两岁的女儿,他已经在另一个家享尽了温暖呢。
到了机场后,叶熙拿出手机在微信上和迟向暖告别,迟向暖回复道:“你放心,无论你在哪,我都不会离开你”。
叶熙笑了笑,她放下手机,倚靠在椅背上,看着车窗外的车水马龙。
世界上或许真有一见钟情,不然她的心中怎么会突然之间升腾起这么多别样的情愫。
叶熙看着那个飞吻的西瓜头像,心里忽然高兴起来,她回复:“过几天就会回来了,别太想我,也别担心,我不会跑的”。
迟向暖发来一句:“你千万别跑,不然我得哭死”。
叶熙噗嗤一声笑了,她身旁坐着一个年轻的男生,一身蓝色运动装,脚上还穿着白球鞋,一直在旁边打量着叶熙。
此时叶熙脸上的笑容太温柔,有过感情经历的人一看就知道这位美女正处于热恋中,这个男生恋恋不舍的看了叶熙几眼,只好打消了上前要微信的念头。
叶德诚小心翼翼的看着叶熙,那个中年男子一直坐在叶德诚身边默默的观察着她。
察觉到了他探究的视线,叶熙转过头,冷漠而厌恶的看了那个男人一眼。
真是一双充满恶意的眼睛,又恶毒又迷人。
男人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往后一缩,叶德诚叹了一口气,轻轻的抚摸着叶熙的后背。
叶熙打掉他的手臂,十分严肃的看着叶德诚,问道:“二叔,是不是发生了很严重的事情,你的态度十分奇怪”。
叶德诚愣住,好半天他才缓缓说道:“能有什么事啊,不过是最近的生意很不景气,让我心里很不痛快”。
叶德诚和叶德盛长得也很相像,都是剑眉星目,只不过叶德盛长相偏冷俊锐气,叶德诚是一种很和煦温润的帅气,身上透着一股生意人的精明。
叶熙看了他一眼,她的眼神像刀子一样锋利,锋利到□□可以明确感知到实质的不适感。
叶德诚后背一凉,下一秒他那只大手狠狠拍在叶熙的脑袋上,拍的叶熙缩起了脖子。
他来来回回摸着叶熙的脑袋,低着头上上下下把叶熙来回看了一遍,十分感慨的说道:“什么都变了,物是人非事事休,就是这刀子一样的眼神一点没变,再过几年二叔也老了,人一老就不中用,不知道还能照顾你几年”。
这一番话让叶熙听得云里雾里,她疑惑的说道:“二叔,你还这么年轻哪里老了”。
“比不得你们这帮小年轻了,一个个都长的跟花骨朵似的”,叶德诚一边笑一边拉过了叶熙的手。
白皙的手背上一片青紫,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针眼,左手食指的指甲断了半片,现在还渗着血。
叶德诚不敢再看,叶熙把手抽回去,皱着眉看着叶德诚,惊讶的发现只这么短短一会,他的眼睛已经布满了红血丝,十分瘆人。
叶熙刚想张开口问些什么,叶德诚却擦擦眼睛,对她笑了一下:“生意最近亏得厉害,你不要担心我”。
心里的疑惑越来越深,叶熙沉默的看着脚下的地面,低垂的睫毛掩去了眼里的神色,让人看不清她到底再想些什么。
上了飞机后,叶熙看着窗外的云朵,不知不觉很快就睡着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他们三人已经下了飞机,带着白手套的司机早就开着车在机场附近等待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