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兽奴和野兽厮杀,兰承一阵作呕,只觉得这是无间地狱,最终,却没有救走弟弟兰砚。
兰承害怕救了兰砚后,下一个出现在斗兽场中的人,会是他自己。
兰承容色阴沉,等待着时间流转,当母蛊的操纵彻底起了作用,兰砚就会完全沦为他的傀儡。
他会登上九五之尊的位置,兰砚为他人生带来的折磨将会终止。
可时辰徒劳流动。
兰砚却毫无变化。
少年温情脉脉地安抚着寻他的少女,甚至还在逗弄她。
兰承脸色难看,“不可能,你”
兰承忽然想到一种情况,他恐惧地退后一步,“你没有中蛊毒,你只是在引蛇出洞”
“兄长答对了。”兰砚难得对兰承露出笑容,少年的笑靡丽,充满恶意,他一只手挡住沈熙洛的眼睛,另一只手用薄剑挑断了兰承的筋脉。
兰承惨叫,软倒在地。
兰砚面无表情,眼瞳浓黑,折磨着兰承,“让洛洛害怕自责,自当千刀万剐。”
“”
叛臣明和郡王伏诛。
巫蛊之事暴露,宫内用人进行了新的清洗,金氏太后以白绫了结性命,却被救下,关入皇陵,永生永世不得离开。
对于金氏太后而言,失去士族的权势,家族凋零落败,大儿子兰承死去种种一切,这对她,是最大的折磨,难以承受,神智越发不清。
日影交晃,连绵的春雨褪去,晴日大好,大军即将出征。
出征前夕,京华长安举办了灯会。
宫内也跟着挂了花灯,但皇宫偌大,宫中的灯会显得零散冷清。
沈熙洛在宫里瞧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正要回景仁宫休息,兰砚却出现在她面前,照理说,大军出征前夜,他会很忙。
皎洁明亮的月色罩在肩膀,沈熙洛被兰砚抱着,绕开宫中的禁卫军,悄悄离开皇宫。
仿佛,少年只是一个闯入皇宫,带走他喜爱少女的江湖侠客。
“凤至,不要紧么?”沈熙洛忐忑,高空的风吹动发丝,交叠在一起,淡淡的龙涎香和软玉暖香融合,沈熙洛凝眉,思考着,认真道,“你明日要整军出发,皇上还要刻意病重,这时失踪,恐怕会惹起躁动。”
“我想与洛洛待在一起,这样是不好的事么?”兰砚闷声,“之前,我也是这样找洛洛的,并无任何影响。”
沈熙洛脸红,一下子想到他作为凤至时,对她做出的各种大胆诱引。
“洛洛,把我当成凤至,好么。”俊美少年央求道。
在他是凤至的时候,洛洛虽然也会为他的活计担忧,但并不会重视到忘记与他相处。
春日夜,长安街巷挂满花灯,朦胧光影连成一片,浮生幻梦。
花神娘娘被人们拥护着在街道上走过,众人言笑晏晏,热闹非凡,百姓安乐。
士族被打压殆尽,贵族嚣张跋扈的气度收敛了,与百姓一同游逛灯会。
街道上,还有许多洒脱的江湖人士在走动。
沈熙洛带着兰砚,体验了众多事情,一起看花灯,猜灯谜,去河边放花灯许愿,在歌楼听小曲人间烟火,有身畔少年相伴,何其幸事。
到了夜半时分,沈熙洛困倦,少年背起她,在布满花灯的街道上走。
沈熙洛趴在他的肩膀,听到兰砚低声,“洛洛,我总怕你有一日会离开。”
沈熙洛撩起眼皮,困倦的情绪消退了些,她诧异,“为何?”
少女身躯压在脊背,兰砚脖颈线条绷紧,他宽阔的背渐渐灼烫。
“洛洛良善,而我,在最开始欺骗洛洛,我是兰砚,不是凤至。”
虽然洛洛并不没有因为他伪装失忆而厌恶他,但他反而害怕。
总怕,洛洛哪一日起,会变得计较,离他而去。
兰砚抿紧唇线。
“但我并不讨厌兰砚呀。”沈熙洛轻轻的声音响起。
兰砚的身体绷紧,他克制着呼吸,一点点,聆听少女的话语。
“他身为皇上,却愿意以平民百姓出身的颜尚将军这一身份,去征讨蛮族,维护天下太平。”
沈熙洛垂眼,温声说,“他这般好,我很喜欢。”
接着,沈熙洛摸了摸兰砚的脸,“兰砚,也许,你是一个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