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说才疏学浅,卢侍讲笑道:“既有自知之明,就该同你兄长虚心求教,父子兄弟才是香火一脉,不要学了妇人心胸!”
祝云赋忍气,一一应下,但还是没有接回祝云晟,他似乎就铁了心要在翰林院养病了。
消逝的梅花
“祝公子在翰林院养病, 你要不要让三善做些补品送去?”林谨然翻捡着被何风盈撇下的一摞料子,没话找话说。
“翰林院是官府衙门,又不是寻常人家。”何风盈硬邦邦地戳了回来, 叫林谨然自讨没趣。
这时候做冬衣已经有些晚了,可前些日子董氏哪有这个心思。
林谨然心中有愧, 什么好料子、贵料子都不敢拿, 只等着何风盈、何青圆挑剩了,她再随便拿一些就行了。
但只见何风盈挑好了, 董氏睨了她一眼, 道:“你怎么不拿?”
林谨然忙道:“想着叫妹妹先挑。”
“她禁足呢,何必做新衣。”董氏叹了口气,摇摇头。
何风盈斜了她一眼, 似乎是不满她提起何青圆, 让董氏伤心头疼。
林谨然再不敢说什么,只随便指了两匹, 董氏扫了一眼, 指了指一匹丁香色的棉布, 道:“也给紫绫做一件吧。”
浓紫尊贵,百姓不好上身, 丁香就是浅紫。
原本毛姨娘的穿戴都是林谨然来安排, 董氏平常给她脸面,很少过问。
林谨然什么都不敢说, 只道:“儿媳替毛姨娘谢过母亲。”
何青圆在家中禁足之后,何迁文一次都没有去看过她,董氏一见她就伤心, 也不怎么去见她,不过也有叫秦妈妈去问。
渐渐, 林谨然也去少了,除了何风盈之外,算得上常来的竟只有何霆义了。
头两回是受董寻舟所托,给她送糖果子、送书进来的,后来他也熟络了,即便没有董寻舟相托,他自己下学之后,也会进来坐坐,陪着何青圆下一盘棋。
柳姨娘拦过他两次,但是无果。
何霆义只道:“姨娘,二姐原先送我的小印章和小棋子都是她自己手刻的,你说穷酸,我觉用心。你说她霉运当头,不好沾染,我觉她虽时运不济,但总有翻身之日,反正说不到一处去,姨娘还是别说了。”
柳姨娘目不识丁,哪里比得何霆义的口才,被自己儿子气得厉害,只好甩着帕子跺跺脚,道:“又是你那先生教的好!我不管你了!”
过了会子,柳姨娘又凑过来问:“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二姑娘是不是又要嫁回董家去。”
“我曾听秦妈妈口中露出这个意思来,二姐正心灰意冷,却忽然变了颜色,只说,‘谁都不许拿表哥当做个兜底的’我观二姐心性,似有了些变化,虽在囚中,却不似从前那般惶恐了。”
“是吓傻了吧?”柳姨娘自作聪明。
何霆义老成地叹了口气,拿起一块桃酥递过去,道:“姨娘,你吃点心吧。”
柳姨娘接了过来,坐在团凳上吃了半块,又道:“也可能是心死了,就什么都不怕了。”
何霆义诧异地看着柳姨娘,问:“姨娘为什么这么说。”
“你想啊,你二姐在老太太身边长到那么大,才回家来,肯定担心老爷夫人不看重自己,大少爷大姑娘不喜欢自己。现在出了这档子事,谁都觉得她不中用了,大姐儿又是独一份了,就好像我总是担心老爷他,”柳姨娘顿了顿,见稚气未脱的何霆义正专注的看着自己,只将自己终日担忧的色衰失宠用一种方式模糊地描述了出来,“他赏给我的那套碗碟会碎,可当我真的失手打碎了一个,骇了一跳,心里反而定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