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妈妈和浣秋一并跟去,却被阻在施氏院门口。
“你去外院等着,爷一回来,就让他来给老夫人请安。”秦妈妈对浣秋道。
浣秋忙是去了,只祝云来才去的兵马司,哪有这么快回来,她来来回回踱步,地上都快被她蹭出坑来了。
终于等到祝云来的时候,浣秋差点没飞起来。
祝云来背着手在身后,晃着从酒楼里拎回来的两只脆皮浇蜜肥鹅,看起来心情很不错。
听得浣秋说何青圆在施氏院里,他立刻就跑去了,肥鹅也来不及撇下。
肥鹅是直接从烤炉里拎出来,滴着油,三两张油纸一裹,到家时已经沁得油纸透光,香气‘呼啦呼啦’顺着晚风飘进施氏院里。
十娘正坐在绣架前一针一针挑着,被这香气一熏,还以为是幻觉。
何青圆正坐在她侧边配丝线,祝薇红刚缝了几针做样子,又站起身吃糕品茶去了。
祝云来大跨步走进来的时候,通传声如尖叫一般此起彼伏,施氏也是一惊,但她又没对何青圆怎么样,定定神笑道:“这是怎么了,这都回家了,反倒急得走路都没规矩了?”
祝云来没理她,直接走进来,吓得祝薇红忙把茶盏搁下,给他请安。
何青圆坐在小杌子上,起身的时候下意识扶了扶腰。
祝薇红暗骂她惺惺作态,却不知道这小杌子要坐久了,尤其手上还捏着刺绣这样的活计,腰骨是会僵掉的。
“怎么上这干活来了?”祝云来上上下下地打量她,问。
何青圆不愿生事,只解释道:“四妹妹的嫁妆东西,我既来了,帮把手。”
祝云来嗤了一声,道:“你的嫁妆,怎么叫别人来绣?”
祝十娘埋着头不敢说话,祝薇红梗着脖子道:“我才站起来喝口茶,你撞见了,就这样说我。”
祝薇红是施氏心头肉,哪里肯让祝云来训斥,便出声把话头茬了过来,假模假样地说起祝云来这几日不在家中,他如何忧心忡忡,又教导他们要夫妻和睦,相互扶持,还叮嘱祝云来往后不可这样一言不发就离家,一家子老小都牵肠挂肚的。
这话似乎有触动到祝云来,他垂眸看着何青圆,道:“往后不会没有交代。”
他那日也是太心烦了,不然怎么会跑到娘亲坟前坐了一夜呢?
“好。”何青圆柔声应他。
施氏在上首瞧着他们你侬我侬,自己还推了一把,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又道:“凡事总有规矩的,你几个弟弟平日的去处从来都有交代,只将军疼你,给了你一支亲卫进出,你也觉着我们不配知道你的行踪。”
“诶。”祝云来出声打断施氏,道:“好端端的,你别加个‘们’。”
施氏气结,祝薇红到底是亲生女儿,忍不住出言,“大哥,娘毕竟也是你的母亲,你怎能对她这样不敬重!”
祝云来扫了她一眼,一拳握住何青圆不断扯他的两只手,道:“首先,她没生我。其次,她没养我。再者,她不配。”
前两项祝薇红都辩驳不得,只揪住最后一项,怒道:“我娘怎么不配,她是嫡母,她是爹的妻子,她是明媒正娶入了族谱的!”
祝云来瞥了她一眼,嗤道:“配不配,跟是不是老头明媒正娶的有什么干系?你娘是你娘,可照你的道理来说,她也得是你兄弟姊妹的娘,但在我看来,她只是你和祝云赋的娘,何曾做过别人的娘?娘是什么?把崽子藏在肚皮底下的是娘,咬最嫩的肉给崽子吃的是娘,至于你娘么,她藏在肚皮底下的只有你俩,还会咬死别窝崽子喂给你俩吃呢。”
他说得又快又狠,施氏来不及打断,来不及阻止,眼睁睁看他把所有的粉饰都撕碎。
“祝云来!”施氏拍案而起,怒道:“你少在这里胡言乱语,信口雌黄!说些似兽非人的浑话,你想污蔑我什么?”